“嘘。”贺寒舟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接着看一眼周围,才低声继续:“下午比第三场,蒋百夫长定然会使手段,我希望到时你能帮谢云逍,绊住蒋百夫长的人。”
第三场本就可以互相合作,或在允许范围内,互相搏斗阻碍对手。这是使手段的好时机,贺寒舟不觉得蒋百夫长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巧的是,贺寒舟也这么想——
在他计划中,只要谢云逍赢下第一场,第三场他再请张虎帮忙,协助谢云逍也赢下,那么不管第二场结果是什么,三场至少赢了两场的谢云逍,都会是最终的第一名。
而贺寒舟又帮过张虎,他确信对方会帮这个忙。
果然,张虎听完,立刻保证道:“沈姑娘,就算您今天不说,第三场我肯定也会帮谢云逍。您放心,我决不会让蒋铳的奸计得逞。”
贺寒舟闻微松一口气,,这才放下心。贺寒舟回药房时,顺路去管理罪眷的军吏那,将要成亲的事上报。
军吏姓曹,正是之前宣读文书的那位,听贺寒舟说要跟谢云逍成亲,拿笔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显然是蒋百夫长的人,再三确认问:“跟谁?”
“谢云逍。”贺寒舟神情平静,一字一字重复。
曹军吏神情古怪,又看他几眼,碍于旁边还有其他人在,才勉强落笔,将两人名字记下。
贺寒舟看着他写完,才转身离开。
除了要上报,成亲也需置办一些东西。哪怕婚礼办得再简陋,也不等于不办。
所以,总归会走漏消息,瞒不住蒋百夫长。
不过,对成亲要置办什么,贺寒舟却没经验,少不得要去向徐阿婶询问。
徐阿婶知道他要嫁给谢云逍,仔细想了半晌,才想起是之前一直躺在伤兵营帐角落里的那个血糊人。
她不禁又替贺寒舟忧心,虽说那人长得倒是俊俏,和女郎样貌般配,但也太穷了。
听说他不久前刚醒,一个家人都没有……确切说,是连个家都没有,只有个军户名头,估计连办婚礼的钱都拿不出,女郎嫁给他到底图啥?
且这人之前伤成那样,又昏迷多日,差点死去,会不会身子骨虚?万一蒋百夫长来找麻烦,能扛得住揍吗?
再者,这身体虚,万一到了洞房那日也不争气……谢云逍怔住,似乎没料到贺寒舟会突然折回,又或者在想对方要跟他说什么事。
但无论是什么,心底都忍不住升起一丝隐秘欢喜。
他黑眸微闪,很快点点头,右手握紧刀柄起身。
贺寒舟微松一口气,侧过身让开一些路,见他走路不便,迟疑要扶。
谢云逍却让他先走,然后一瘸一拐地跟上。
他虽因腿有伤,走路有些不自然,但腰背却笔直,有种孤冷气质。经过陈青床边时,顺手又拿走木拐。
陈青见他和贺寒舟一起离开,正好奇想问去哪,见他再次很自然地拿走拐,顿时目瞪口呆,只来得及道:“等等,这拐不是给我削的?”
徐阿婶是过来人,知晓女子最怕嫁错郎,且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说,忙拉贺寒舟回女眷营帐,找个安静角落,压低声音把担忧说出来。
贺寒舟听得一阵尴尬,他又不打算跟谢云逍洞房,对方行不行,跟他倒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依他看,谢云逍的体魄应该不差,之前对方昏迷,他给对方换药时,就看过上半身,还戳过那片紧实的线条。今天不小心抓住对方手臂时,也能感受到精悍有力。
按梦中那位游医的说法,这样的身材,一定是练武行家。譬如那手臂,握着时跟铁似的,平时不知拿什么练出来的,估计单臂抱起像贺寒舟这样偏瘦的男子都不成问题。
也难怪那天他只用刀鞘横击,就能将蒋百夫长的那两名手下打得不住后退,险些摔倒。
贺寒舟多少是有些羡慕的,他虽在父亲教导下,自幼就避着看守的耳目,在室内扎马步锻炼,但到底因寒毒坏了身体,在习武这件事上一直没什么成就,甚至连健康的体魄都没有。
梦中也是后来得了游医教的吐纳法,身体渐有好转,才拾起些功夫。不过因寒毒一直没根除,只能使些巧劲功夫。
这辈子他倒是练吐纳法练得早,不知会不会比梦中的情况好。他也不指望能成谢云逍那样,但起码要能正常上马杀敌才行。
说到谢云逍,徐阿婶有一点倒是担心得很对,对方伤还没好全。要参加军中大比,少不得要先把伤养一养。
不指望能这么短时间就完全养好,但起码也要养好个七八成。
贺寒舟心中思量着,问完成亲要准备什么后,便辞别徐阿婶,先回去备些补药,还向胡郎中赊了小半根人参。
胡郎中得知贺寒舟要嫁给谢云逍,愣了一下,虽也觉得谢云逍穷,但很快就大夸特夸,直说谢云逍这人厚道,知恩图报。
毕竟这种境况下,敢跟贺寒舟成亲的,真没几个。
回到营帐,却见谢云逍没在吃饭,而是睁着一双黑眸,幽幽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