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士兵纷纷掏出铜板,伸手递过来。军中禁止赌博,但像今日这样押点小钱,并不禁止。
陈青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收钱,一边对身后的小兵道:“二子,快都记下来。”
正乐着,一人忽然大吼一声:“陈青,你不是说你押谢云逍赢吗?怎么这上记着押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陈青回头,见是伤兵营里的同伴,忙争辩:“押了,我押了谢云逍五铜钱,你没看到?”
“但你还押了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那什么,”陈青转为干笑,解释,“我押谢云逍,是出于兄弟情义,是明知他会输还押,但押蒋百夫长,只是单纯不能跟钱过不去。这情义要顾,钱也得赚,你说是吧?”
“谢云逍赔率是多少?”忽然,一道轻哑声音传来。
陈青一回头,“哟”一声,惊讶道:“沈姑娘,你也来了?”
然后就替谢云逍诉相思:“沈姑娘你不知道,这几天你没去伤兵营,谢云逍他茶不思、饭也不香……”
“我问你谢云逍的赔率是多少?”贺寒舟打断。
陈青挠挠头,忙从二子手里拿过账簿,看一眼道:“一赔五十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
贺寒舟微笑,拿出一小块碎银,道:“押谢云逍。”
“哟!”陈青惊讶,拿起来试了试,道:“这一小块,得值两三百铜钱呢,都押谢云逍?”
“都押。”
陈青立刻眉开眼笑:“还是沈姑娘有情义。”
到底是出身官宦,看来沈姑娘就算落难了,身上也还有点钱。
旁边士兵见了,不由问:“谢云逍是谁?”
“就是场上那个跟蒋百夫长一样,一直没输过的人。”
贺寒舟将面前一匹枣红骏马从头检查到马蹄,又从马嚼检查到马尾,确定没问题后,才放心道:“你上去吧。”
想来也是,营中战马不多,每一匹都被精心养护,甚至陈将军亲自叮咛过,人能缺吃的,马都不能。
大周对胡人,在马匹上本就存在劣势,这些高大战马每一匹都来之不易,加上陈将军重视,显然没人敢动手脚。
谢云逍已经身背羽箭,手持长弓,一身甲衣冷肃。他深深看贺寒舟一眼,才翻身上马,身影潇洒利落。
不远处,陈青忍不住咂摸:“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可千万别是绣花枕头——只看着好看啊。”
“那青哥,你第二场押谁?”二子在旁小心问。
“废话,当然是押我兄弟——谢云逍!”陈青一巴掌拍他肩上,咬牙道,“上午输的钱,下午一定得赚回来。”
枣红骏马上,谢云逍又偷觑贺寒舟一眼,才勒紧缰绳,调转马头上场。
贺寒舟目送他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陈青忍不住凑过来,谄笑问:“沈姑娘,还押吗?”
贺寒舟回神,笑了一下,道:“押。”
即便知道第二场不一定能赢,但他还是押了谢云逍。
台上,陈将军等人已经坐定。
一名军中文职官吏开口:“今天风大,等会儿比起来,恐怕会影响射箭的准头啊。”
有人下意识道:“蒋百夫长箭法精妙,倒不会因风大就……”
话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尴尬笑笑,不再继续。
蒋和这次没像上午那样接话,一直板着脸。其他人见状,也都默契地不开口。
“风不是问题,难道打胡人时,风大就不射箭了?”陈将军似笑非笑,接着向传令兵示意开始。
“咚!”
随着铜锣敲响,第一名士兵骑着骏马,自校场东边疾驰而来,带起一路烟尘。经过看台下方时,他同时伸手从身后取出羽箭,搭弓扣弦——
“唰唰唰!”
接连数发。
骏马奔到校场最西时,负责看靶的士兵同时也报出成绩:“马康起,九箭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