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愣了愣,看着贺寒舟的姿态,下意识又道:“陛下,正大光明匾下,需得坐姿端正——”
贺寒舟冷冷打断他,不疾不徐:“朕问你话。”
谢云逍收回目光,落在贺寒舟身上,他从未在朝上见他发这样的火。
但当目光落下时,却怔住了。
贺寒舟的右手拇指上也戴着一枚扳指。
贺寒舟点了点头,他蹙眉正想说着宽慰谢云逍的话,但谢云逍此时却长呼一口气,一副解脱了的模样。
“我爹干的,那我就放心了。”
“……”
第78章书房
贺寒舟白了谢云逍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
你与你爹平南王不是一家的吗?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寒舟,一家是一家,但他是他我是我嘛……”
贺寒舟立即换了一个略带鄙视的神情,谢云逍立即着急解释道:
雪霁要取山泉水泡,宫里每日都会有人去皇宫后头的紫阳山上取,但早朝这会儿,取水的内侍还在回宫路上,关宁心里着急,却也只能等着。
昨日的山泉水倒是未曾用完,但怎么能给陛下喝隔夜水泡的茶,长九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等了一刻钟,取水的人才回来。
关宁瞬间松了一口气,大喜道:“老天爷,可算回了,快,拿炉子出来,把水烧上!”
准备间里的小太监们听他的令,烧水的烧水,备茶叶的备茶叶,彼此配合默契,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还要多几分,琉璃蓝鎏金竹纹的瓷茶盏里,便倒上了雪霁茶。
关宁小心将茶盏放进托盘,双手捧着,疾步往太和殿的方向过去。
只是出来还未走几步,便碰上了下朝正要出宫的陈相如和许由。
两人正说着事,见到关宁来了,纷纷同他打了招呼。
关宁停下脚步,朝他们鞠了躬,问:“请问两位驸马,这是下朝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许由点了点头,说:“嗯,陛下这会儿应当正带着谢尚书回辰阳宫。”
回到自己的寒檀院,谢云逍撕下桌上只剩下几张纸的历,看着上头写着的“伍”,禁不住,接着泛黄的纸一页一页地来回数了好几遍,似乎有些不相信,离原本打算离开雁都的日子,就剩下五日了。
他原本打算在冠礼后,当着群臣百官的面逼着贺寒舟同意他的休致,大赦天下,他的请求不会也不能被拒绝。
然后,谢云逍一刻也不会在雁都多耽搁,直接踏上回雁都的路。
但如今——谢云逍想起了戒尺的事,嘴抿成了一条线。
贺寒舟道:“倒是臣思虑不周,殿下未死,如今贸然出现在东都,被人瞧去的话,免不了会引起朝中慌乱。”
衣冠冢必然是要亲自看着去推的,若是可以,谢云逍更希望将那戒尺直接扔进燕江,永远消失得好。但他也晓得贺寒舟说得在理,自己眼下并不方便以这幅模样在东都街上出现,即便能用帷帽遮挡面貌,但依旧存在着变数。
相府中同样如此,即使贺寒舟向自己承诺不会让任何人踏进梅园,但等贺寒舟花雨过去,定会有许多人在相府中进出,自己只要以谢云逍的模样在这里待一天,就始终有暴露的可能存在。
纵使谢云逍分外想进宫见父皇,向他诉说自己遭遇的事,但现在不是自己露面的时机,且一个已死之人忽然活生生出现,定会吓着他老人家。
啧,谢云逍心中叹息,若是如此,能重新变回猫倒是更方便他们行事。
“这事先放着,我还有其他想要问你。”谢云逍说。
虽然胡来了好些天,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恢复人身时发生的事,他那时浑身难受,但是床幔中那团闪烁的亮光和脑中随之升起的佛音,定然都和自己恢复有关联。
贺寒舟没有瞒他的打算,之前未提只是想再过几天,他心中有一定的猜测,不过还需要印证。这番谢云逍自己提起,他便将那个小荷包从怀中拿出来。
“这是小鱼儿给我的。”谢云逍伸手把荷包拿到手里,当时说这是一个平安符,他拿到后便没有拆开看。
重新拿到手里捏了几下,里头装着的小圆球还在。
谢云逍问:“怎会在你这里?”
贺寒舟垂着眼,替谢云逍泡了新茶,说:“捡……碰见殿下那日,这个荷包躺下殿下身下,当时觉着殿下被人遗弃,这里头说不定装着一些殿下用的东西,就一同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