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抬手遮眼,看向天边那片冷橘色。
谢云逍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没看出什么特别,迟疑一下问:“沈姑娘,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等答案,他想明天早点到营帐外等对方。
贺寒舟听了,却陷入沉默。
再过两天,就是寒毒发作的日子,除了发作当天寒冷难忍,前后两天也会畏寒。
他已经决定要装病几天,假装是风寒加重,原本打算等装病后,再让人跟谢云逍说,接下来几日他来不了。
但此刻对着谢云逍的眼睛,他迟疑了一下,却没隐瞒,说:“我接下来几日有事,可能来不了,到时让胡圆儿给你送药。”
谢云逍听了,目光不由暗淡失落,但很快又捕捉到关键字眼——接下来几天?
“几天”是几天?
军中大比就在三天后。
“军中大比那日,你会去看吗?”谢云逍不由又问,语气多了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贺寒舟再度沉默,大比正好是寒毒发作后的第二日,那时他应该仍体虚畏寒。
但对上谢云逍期盼的眼神,他却忽然笑了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会去。”
谢云逍仿佛心中压着的石头落下,忍不住松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想到什么,迟疑问:“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贺寒舟摇头打断,依旧笑道,“这可是关乎我们能不能顺利成亲的事,没什么比这更重要,我不去也不放心,还有……你一定要赢。”
谢云逍不觉耳后又红,哑着声音保证:“我会的。”
顿了顿,他目光坚定,又重复一遍:“你放心,我一定会赢。”
贺寒舟一愣,随即笑着朝他点头,道别离去。
谢云逍一直目送他身影转过不远处一座营帐,终于彻底消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拄着拐,微瘸地走回营帐,刚进去,就听见一阵起哄声。
“哟——站在外面这么久,你跟沈姑娘都说什么了?”
“还用问?肯定是互相不舍的话!”
他虽已在短短时间内摸他媳妇的手摸了个够本,但是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摸一把他哪那么容易撒开。
接着他便不放心地追出去,虽然沈姑娘方才说事情已经解决,蒋百夫长的那两个手下不会再来,让他不必送。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远远跟随,以防万一比较好。
营帐角落,谢云逍似有察觉,忽然抬眸,目光锐利看向帐门位置。
不远处的断腿伤兵陈青,见他一会儿低头看那两枚小草片,一会儿又抬头看帐门位置,一会儿又……反反复复,终于忍不住道:“哎,谢……谢云逍,你是不是喜欢沈姑娘?”
话刚落,一双锐利黑眸如利剑望过来,带着冰冷寒意。
陈青顿觉心头一怵,结巴:“不、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吧?
“再说,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沈姑娘那么好看,人也善良,别说现在,就是他刚来伤兵营、还不是沈神医那会儿,大家就都喜欢被他换药,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动心。”
谢云逍握紧手中的甘草片,目光渐渐垂落。
“不过这都没用,”见他没那么可怕了,陈青也大起胆子,继续道,“有那个蒋百夫长在呢,他一直对沈姑娘纠缠不休。听说沈姑娘刚来这时,他就瞧上了。
“说起来,也是他当初想让沈姑娘低头服软,把沈姑娘调到我们伤兵营,才有后来她救你和张河的事。对了,你看沈姑娘今天好像有心事吧?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
谢云逍再次抬头,缓缓看向他。
陈青说这么多,见他难得搭理自己,不由嘿嘿一笑,神秘道:“我知道为什么。”
谢云逍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陈青却卖起关子,故意不说。帐门口,几个伤兵已经将蒋百夫长的手下拦住。
张河急得直催身旁人:“去叫我哥,快去叫我哥来。”
身旁人忙“哎”一声,急匆匆往外走,心中却担忧——
张虎纵有蛮力,腿脚功夫也厉害,但来的是蒋百夫长的人,这事恐怕不容易善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蒋百夫长还有个兄长是军中校尉,职位仅低于陈将军。姓蒋的平日就嚣张,听说早就纠缠沈姑娘,这回目的明显,只怕张虎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