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逍揉了揉自己的脸,问:“如何?可看得出来昨夜醉狠了?”
“比起往日是要差些。”谢康说,“不过不打紧,外头冷,别的大人问起,爷只说是天冷冻的就行。”
官员上朝穿的衣裳是有规制的,为了面圣时得体,冬天里穿着甚至可以说是冷,只是贺寒舟贴心,祖宗规矩不能破,添不了衣服,便另辟蹊径,让人将太和殿弄热些,也允许他们穿狐裘大氅来,进殿前托给太监收拾好,离开时去取便是。
毕竟祖宗未说过这些做不得,言官们谏言说没有先例,也被贺寒舟轻描淡写搪了回去。
没有古人,他便做第一个来者。养心殿内。
谢云逍穿着一件赤红色锦缎袍子,瑟瑟发抖的等待老皇帝出现。
这件艳如婚服的衣服,是老皇帝御赐给他,让他今日穿过来的。
除了谢云逍自己,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老皇帝对他算是相当宠爱了。
毕竟老皇帝荒淫随性,从不钟情于哪个嫔妃。
前一天还搂在怀里的美人,第二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谢云逍慌得一批。
无功不受禄,他不仅受了,还越受越多。
谢云逍怕的是,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发抖,悄悄往床角又缩了缩。
养心殿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连系统也已经休眠了,他想回原来的世界送死都做不到。
十几分钟前,系统帮他翻完了一整本书。
除了老皇帝的名字叫“贺槐”以外,其他的什么都帮不了他。
系统好心地告诉他:【按照原书的时间线,贺槐还有一年就会领便当,宿主你这一年先忍一忍……】
谢云逍:“……”
多希望他此刻听不懂中文。
谢云逍绝望地等在这里,祈祷贺槐能像上次一样莫名其妙倒头就睡。
不过……
今晚,他等的实在有些太久了。
久到谢云逍都有点犯困了。
他强撑着精神,脑袋一点一点的。
忍不住睡着了十几秒,再睁开眼时,一张超近距离的,男人白皙且没有血色、鬼气森森的脸,险些把他吓到尖叫破音。
见谢云逍这么害怕,贺槐搂住他,音色暧昧又低沉:“谢妃是怕朕了?”
要不是惜命,谢云逍真想拼命点头。
……这位陛下,你真的很像男鬼。
这么几年,冬天里上朝,谢云逍愁的从来只是要早早起床,暖被惹人流连痴迷,冷是没有冷过的。
他哪里听不出谢康还在介意昨晚他喝太多的事。
谢云逍勾了勾唇,在铜镜面前坐下,瞧着里头当真一眼就能看出宿醉的脸唏嘘一声,说:“以往去喝酒也不见你这样,怎么康哥儿这次气性这么大?”
谢康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抿了抿唇,很快又如常地替他束发戴帽,说:“他毕竟是皇帝,若是酒后失言得了罚,您要属下如何同王爷王妃交代。”
话说得严重,不仅是谢康眼里沉沉,谢云逍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一如外头未亮开的天色。
“我倒是忘了,康哥比陛下还要大上两岁。”谢云逍说,“如果是在荆城,谢伯伯应当早早替你看好了亲,我当向你赔不是才对。”
谢康诧异,手里的梳子差些没有拿稳,说:“您要赶我?”
“我绝无此意,康哥儿。”谢云逍说,回头朝他笑了笑,说,“你我完好无损地回荆城,才是圆满。”
得了这番话,谢康心里才松了下来,他是当真不知道,若谢云逍点了头,他该如何是好。
好在谢云逍并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