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见楼里人少,便打了老鸨的主意。老鸨是个掉在钱眼里的人,平时对她们还算过得去,但那是因为她们帮她挣到钱了。要是不能帮她挣钱,她们在老鸨眼里就不算是人。
曲娘怀过好几个孩子。她瞒着老鸨想将孩子留下来。被老鸨知道后,硬是给她灌了打胎药,导致她小产好几回。就是小产了也不让人好生养养,顶多五天就要被逼着接客。
后来她身子越来越不好,自己的钱花光了,求老鸨帮她找大夫。
她记得老鸨当时的刻薄嘴脸,“找大夫不花钱?”
“有钱给你治病,都够我再买几个丫头了。”
没有钱吃药,她的身子就这样败下来了。
曲娘恨透了老鸨,恨透了自己的命运。为什麽她要投生到穷苦人家,被爹娘卖到青楼来?
即便是如此悲惨的人生,她不想死,她想养好身子好好活着。
曲娘在屋中四处翻找,搜刮钱财。她要去看大夫,她要养身子。
翻出老鸨藏在枕头下的珍珠,曲娘笑得开心,“就是这个,两千两!”她把珍珠揣进怀里,找了钥匙开了锁,找出自己的那份卖身契。
将所有钱袋、首饰收拢到一个包袱里。曲娘经过老鸨时重重地在她脸上踩了一脚,心里十分痛快。
经过烛台,她露出疯狂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肥胖老鸨,“不把我当人,你就别做人了。”
“下辈子让你投胎成妓子,让你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
她轻轻推倒烛台,看着火苗撩起帐幔,快步走出屋子锁上门。然后再小心地走到前楼去,悄悄地开了门,趁着夜色出了城。
天蒙蒙亮起来,红娘缩着身子醒来。秋天夜里凉,她昨晚睡得一直不安稳。
红娘动动身子,推醒旁边的姑娘,“醒醒。都醒醒。”
“一会儿要开门了。”
一群丫头、姑娘们站起来往巷子里面走,离得闻家远远的。红娘知道外头人嫌弃她们,要是被人看见她们这麽一群人蹲在闻家门口,怕是闻家要被人说闲话。
昨天没地方去,她们一群姑娘家害怕遇到坏人,商量着来了闻门口坐着。县里没人敢在闻府门口闹事。
又等了一会儿,闻府门口传来动静,大门开了。
红娘抱着包袱,走到门口,客气地对年轻的看门人道,“小哥,麻烦你给传一声,我们找花旗老爷。”
看门人伸头看一眼远处站着的一群姑娘,奇怪道,“你们是什麽人?”哪里来的一群姑娘?
“我们……就找花旗老爷,您给通报一声吧。”
“行。”看门人知道花旗他们是闻府的重要客人,不敢怠慢。他一路小跑到银杏苑,先是探头冲里面张望,看到客人已经起了。他跑进院中,“几位老爷,外面有人找。是群姑娘。”
坨坨一听就知道是谁。他带着云善和青芽儿跑出去看。
花旗嫌麻烦不想出去,他回屋把云善昨晚睡觉盖的花毯子拿出来摊在鱼池假山上。等太阳出来了,就能晒被子。
小丛拿着木头针在打毛衣,毛线是用兜明身上的软毛做的。
西觉在看那只孔雀尾羽簪子。云善小,簪子这东西肯定不能让他自己玩,得做成别的东西让云善玩。
西觉从乾坤袋里取出之前攒的孔雀尾羽,打算做个竹子小夹子,把尾羽绑在夹子上。这样的发夹可以直接夹在云善的小辫上。
坨坨跑到门口,见好多姑娘背着包袱站在那,疑惑地问,“你们都没回家吗?”
“家?”莫娘自嘲地笑了下,“我们哪有家呀?”就算还记得家在哪的人现在也不会愿意回去。回去了估计肯定被瞧不起,说不定还会被卖第二次。
红娘笑着说,“你们家在哪呢?给我们说个地方。我们都记着,以后有好前程,一定报答你们。”
说起这个,姑娘们都笑起来。
“我们住在云灵山。”坨坨说。
“云灵山是哪呀?”莫娘问。
坨坨,“在安平镇,东望村那。”
姑娘们默默念着,“云灵山,安平镇,东望村。”每人都念了好几遍,想把这三个地方牢牢记在心里。
“咕~”红娘的肚子叫了一声,云善盯着红娘的肚子看。
红娘轻笑一下,没在意。
“你们以后去哪?”坨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