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钱夫人,都有点嫌弃:“天业?萧贼也不怕他这年号取太大,到时候压不住,被你夫君掀了啊。”
窈窈心想,没关系,若是李缮来取,不一定能取得比这有寓意,还顺耳,从好胜军的名号可见一斑。
以后给孩子取名的活,绝对不能交给李缮。
钱夫人又有些可惜:“洛阳李府被抄了,你那些嫁妆,都没来得及收回呢。”
窈窈:“人无事,便是最好的。”
她理解了谢兆之,谢兆之乃至谢家的起复,太依赖李缮当初的战功,但李缮灭道佛,忤逆李望之愿,绝无可能庇护谢家所有人。
谢家若不能彻底投诚萧太尉,会被斩草除根。
世家子女,每个人都被看不清的根系攀缠着,就连她自己,即使她已经斩断了一些。
突的,她脑海里出现一张模糊的异域女子的脸,那位大胆奔放的胡族公主,被接进洛阳和小皇帝和亲,也不过一年。
她身份敏。感,天业帝不一定会让她死,但她不会好过。
果然,钟常侍递送到并州的信件里,稍稍提了一嘴,她在冷宫,情况不大好。
窈窈落笔回信时,叮嘱了一句,可以的话,尽量照拂她。
回完钟常侍,窈窈看向一旁信封,那是新竹给的,李缮留给她的,从拿到它后,她就一直没动它。
摩挲信封,仿佛能听到他很多次的呼吸。
直到夜深了,她终于是不舍而缓缓地,拆了它。
里头,李缮字迹难得整洁许多,像是强迫自己沉下气,一笔一划好好写的:
[睡神咬咬!气煞我也!
快去找我留给你什么东西,你想不到的。]
窈窈:“……”
虽然没想到,但她看到了。
……
后秦元年,天业帝称帝,南方地区是萧家经营多年的地方,无甚明显反应,就算有小股打着“清君侧”名号的势力,也很快不见声息。
而北方,多被李缮收服。
南北对峙,最先开始打嘴仗,同月,天业帝视北方为乱臣贼子,伪君子假道学,北方骂天业帝为佞臣篡位,天理难容。
双方檄文飞来飞去,战线却明显有利北方,慢慢地逼近洛阳。
最终,停在洛水前。
洛水发源自凉州,一路西走,注入黄河,洛阳背靠邙山,面临洛水,要攻洛阳,须得过洛水。
萧家军就明目张胆地驻扎在洛水对岸,隔岸敲锣打鼓,乒乒乓乓的,嘲讽他们。
李缮面色冷硬,没被激怒,下令就地整顿。
李家军从未打过一场正式的大规模的水面战斗,虽然未雨绸缪,水师已有规模,但第一战能不能赢,关乎士气。
“将军,战船从济河、樊河顺流而下,就等在河口,就等汛期的时机。”范占先指出沙盘上,各条河流的轨迹。
“如果现在就和他们打,为时尚早。”
李缮抱着手臂,不作声。
突的外面又传来一阵呼喝声,李缮出了营帐,他目力好,看到萧家军换了衣着乐器,正手持剑,在岸上肆意挥舞。
剑光在日光下翻转,被折射得十分刺眼。
李缮面色发青。
薛屏作为萧家军中副将,打马沿着河边跑,道:“李缮!你出自杂耍世家的事,恐怕要忘了吧?你要是忘了,爷爷我帮你记!”
说完,岸上那群人,就挥着剑,因本没什么功底,若群魔乱舞,十分丑陋。
范占先是后来才加入李缮阵营的,但作为智囊,他对当年原委,也有所耳闻。
这么多年,萧家第一次以此事侮辱他,当年的知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想来,是谢翡透露给谢兆之,谢兆之拿这事献给萧家当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