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是人类自己的事,随便降下奇迹的话,被当成万能许愿机就不好了,”Petohtal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越强大的力量被糟糕的人利用就越不好,不是吗?”
我妻明石:哇,这里居然有比我还要厚颜无耻的家伙!
说得像之前那些都不关祂事一样。
噫,脸皮真厚!
“所以,在战国时代,我选中了一位拥有出色才能的人类。”Petohtal拨动金色长河。
我妻明石眼前景色变动,从惨烈的杀人现场,来到一个空旷的庭院。
庭院大概已经刻在每个日本人的基因上了,但凡是有点空间的屋子,都不会少一个庭院,但庭院与庭院之间也有不同,之前那个庭院栽种着凸出美感的花草植物,现在这个就很务实了,只在周边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假山草石,中间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或许这间屋子所在的位置在整个居所也是很偏僻的地方,除了天空的飞鸟跟日常过来送饭的仆人一个,再没见过其他人进出过。
而在这种地方,有一个小孩子生活着。
那个孩子经常观察廊下的草木跟天空白云,但他脸上的火焰状纹印还是让我妻明石有种既视感。
——是那个捂着耳朵的剑士。
“他的名字叫继国缘一,”Petohtal介绍道,“偶尔人类里也会出现他这样特殊的类型,一出生就有别于其他人,但更特殊的地方却藏在他体内未被察觉,不识真相的愚者盲目地将他放逐,让他的才能掩埋在这一片狭窄的空间。”
我妻明石已经适应了Petohtal的说话风格,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Petohtal语气平和地让时间加速,“他生来特殊,放着不管,自己也会找到他的一生追求,但他淡漠的性格让我有些担忧他是否会为此全力拼搏。”
才能刚刚显露冰山一角,继国缘一就被迫动摇了兄长的继承者地位,为了不让兄长为难,还年幼的孩子离家出走,继国缘一漫无目的地跑着,却遇到了一个收留他的女孩。
我妻明石看着继国缘一从一团孩子气成长为一个男人,跟收留他的女孩结成连理,对Petohtal说的“淡漠”有些怀疑。
这人不是挺正常的嘛。
但这么正常的人生只在一半就戛然而止,继国缘一在妻子分娩前去找接生婆时遇到需要帮助的老人,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妻子与未出生的孩子也已经……
之后便是水到渠成的复仇剧本,但在剧本末尾却没能画上完满的句号——继国缘一没能将鬼舞辻无惨彻底消灭。
我妻明石理解Petohtal说的鬼舞辻无惨的求生欲有多离谱了,那种把自己裂成一千八百片也要活下去的执着心,如果立场不是人类的话,我妻明石也要被它打动了。
“他是个失败者,”Petohtal的关注点系在继国缘一一人身上,“能结束鬼舞辻无惨一生的契机就在他手上,但他却失败了,让人类平白遭受了这么久的苦难,全部都是他的错。”
眼前表情淡漠的男人手上握着刀剑呆站在原地,满心的自责跟懊悔却像是泛滥的海水一样被锁在眼瞳的深处,不露分毫地折磨自己。
这就是善良阵营的通病了,一旦自己没做成某件事,都会将一切的失误加倍怪罪在自己身上,对自己苛责过头了。
我妻明石代入了下Petohtal的思路,问:“你惩罚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Petohtal没有否认,“我实在可怜那些因为继国缘一失责而要继续遭受苦难的人类,这么一想,给予他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青年在同僚诘问下沉默,最终离开了鬼杀队。
他在死前都在后悔,没能救下自己妻儿,没能斩下鬼王头颅,没能……斩杀变成恶鬼的兄长。
“我在他死后收起他的灵魂,让他进入无休止地挥剑之中,一旦停下就会崩解成他缺失的三百片,崩解的疼痛与挥剑的疲惫,他愿意选择哪个就选哪个。”
祂装得很民主的样子,几乎要把我妻明石骗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后来一段时间我有些懈怠了,对人类心灰意冷,但我又非常善良,见到可怜的人就会伸出援手,”Petohtal标榜着自己的正当性,“因此鬼杀队才会延续至今。”
时光在Petohtal的操控下转瞬即逝,一个晃眼,眼前的景象就变成我妻明石熟悉的1912年的日本。
“但我果然不忍心看人类苦苦挣扎,所以……”
地点是山间,厚厚的雪层铺满目所能及的每寸土地,天空阴云密布,还在为积雪增添重量,冰凉的雪花不间断地下降。
而在这里,有三张我妻明石认识的脸。
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灶门祢豆子。
灶门炭治郎很狼狈,富冈义勇也好不到哪去,他抓着比起人更像是鬼的灶门祢豆子,长刀横在祢豆子的脖颈前。
“我选择了最有希望成功的富冈义勇——”
“到此为止吧,P先生。”
高谈阔论的Petohtal被我妻明石打断,他把燃烧到尽头的烟随手丢弃,意兴阑珊道:“你的胡说八道我听腻了,你的套路翻来覆去就这两样,无非是将自己的行为套上人性的壳子,将其正当化,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那些行动,说实话,这副做什么都不光明正大的样子,已经称得上丑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