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教授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奈:“陈先生描绘的南洋大学,听来如同世外桃源。可我等。。。唉,实在是被这后方的日子熬怕了啊。”
他扶了扶眼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按理说,西南联大应该由山城的教育部直管。可山城那边早已借口‘一切为前线’,停大学拨款多时。
滇省的龙主席、卢司令虽有心周济,可滇军也要吃饭,要打仗,又能挤出多少来养我们这些‘无用书生’?
梅校长、张校长殚精竭虑,四处化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身边另一位头花白的教授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苦涩:
“何止是学校难。我们这些教授也难。不瞒各位,上个月我家里便已揭不开锅,我那祖传的怀表。。。都送进了当铺。
我们好些同事,课余去中学兼课、帮人抄写文书,甚至……唉,摆地摊的都有。这‘教授’二字,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他的话引起一片心有戚戚焉的低语和叹息。
现场很快就展成了诉苦大会。
陈老大听着,脸上的神情从激昂转为深沉的悲悯与理解。
他等议论稍歇,才缓缓开口,直指核心痛点:
“诸位同仁的苦楚,我感同身受。教育乃百年大计,岂能让国之师者,沦落到典当祖产、为生计奔波的地步?这绝非诸位之过,而是时代的悲哀,是山城某些人短视的恶果。”
作为早年敢于闯南洋的好汉,敢爱敢恨才是他的标签。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陈老大自然是疯狂给白党高层上眼药。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抛出了最具分量的承诺:
“我陈某人,以南洋大学执行董事的身份,在此郑重承诺:
凡愿南下南洋大学、南华大学及其附属研究机构任教者,无论教授、讲师、助教,其薪俸——至少是诸位目前在滇省所得之十倍。
安家费、住房补贴、子女教育津贴、医疗保险,一应俱全。学校提供教授公寓或优厚租房补贴,保证诸位无后顾之忧。”
“十倍?!”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个数字如同惊雷,炸得众人头晕目眩。
要知道由于缺少拨款,即便是理论上的薪水,他们也很久没有足额放了。更何况是理论上的薪水的十倍。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能立刻摆脱困窘,更能过上体面、甚至优渥的生活,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教学和研究。
陈老大看到众人眼中的震惊和动摇,知道火候到了。他话锋一转,抛出了另一个极具诱惑力且降低心理门槛的‘台阶’:
“我知道,诸位对故土、对亲手创办或守护的学府(水木、燕大、南开)感情深厚,割舍不下。这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语气诚恳,带着一种设身处地的理解:
“我陈某人绝非要挖断诸位的根。请诸位想一想,西南联大本身,不正是诸位为了躲避战火、保存学术火种,才从燕京、津门一路南迁,最终在此地临时合作办学的吗?”
“南下南洋,性质并无不同。”他声音提高,充满说服力,“同样是暂避战火,同样是保存国脉,同样是让我们的学问、我们的学生,在相对安全、优渥的环境下得以延续和展。张弛将军与我,对此有清醒的认识和绝对的尊重。”
他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强调:“我在此,以我的人格和信誉,及南洋万千侨胞之信任担保,南下南洋,绝非永久割裂。待他日神州光复,倭寇尽逐,河山重整,诸位若愿带领学生、携所学北上,重振水木、燕大、南开之辉煌,我南洋大学绝不设置任何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