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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3页)

比如,在弥生时代早期,日本出现了小麦这种重要农作物,而在同一时期,中国的长江流域还没有种植小麦,因此小麦只能是从中国北方地区输入日本的。可是,当时水稻在中国的分布却比小麦更广泛。我们已经知道,水稻在距今六七千年前就已经在黄河下游地区得到种植了,在小麦输入前,水稻是北方农作物三强之一。山东地区地处黄河下游,在历史上也长期种植水稻。日本农作物的输入路径,除了通过朝鲜半岛外,还可以从山东半岛输入过来。所以,日本水稻也许来自地处北方地区的山东区域,而非长江流域。进一步推论,也许有一部分弥生人是从山东半岛启程,跨海而来的。

有趣的是,动物学家发现,日本东北部地区的狗和老鼠是在绳纹时代或更早的时期从亚洲南部起源和引进的,而在弥生时代或更晚的时期,日本西部地区出现了来自亚洲北部的狗和老鼠。绳纹时代的狗和老鼠,也许是更早的古人类带来并留下的动物;弥生时代出现的狗和老鼠,显然是弥生人从亚洲北部带过来的。

更有利的证据来自韩国的基因证据。一项对185名彼此没有血缘关系的韩国人的基因研究发现,他们中40%的人具有来自中国中原地区人群的基因,这说明韩国人祖先中来自中国北方的人群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另外,在对马海峡靠近朝鲜半岛一侧的海岛上,出土了25具古人的骨骼,学者们提取了他们的DNA。这些人生活的年代大概在距今2100年前,基因显示他们与今天的韩国人、日本人关系密切。此外,这些古人还使用与弥生人类似的陶器。综合这些基因研究的蛛丝马迹,我们大体上可以认为,弥生人祖先大概率是从中国北方或亚洲北部出发,以朝鲜半岛为跳板迁入日本列岛的。

除了大和一族外,日本还有人口很少的两类人群—阿伊努人和琉球人。阿伊努人与绳纹人在基因上更为靠近,所以属于被弥生人驱赶到日本列岛北方的后裔,当然,在2000年中,他们也会与弥生人发生一定的基因交流。琉球人与阿伊努人在基因上也较近,这说明琉球人也是绳纹人的后裔之一。不过,琉球人还与东南亚人群、台湾少数民族有相近的基因,这说明南岛语系族群在扩张的时候也影响到了琉球人。

所以,虽然水稻的输入略有疑云,但总体上看,弥生人的祖先应该是来自中国北方地区的古人。更古老的绳纹人也主要来自亚洲东北部,只是陷入“孤岛”上万年,独立进化了。今天的日本人是弥生人与绳纹人融合的后代,他们的祖先最大可能来自中国的北方地区、东北亚,来自一衣带水的邻近大陆。

古美洲人的亚洲血缘

“虽然亚洲与美洲是完全分离的,但是,中间只有一个狭窄的海峡;美洲印第安人与亚洲东部的居民之间相似的外貌使我们产生一个猜测,要么前者是后者的后裔,要么后者是前者的后裔……”

1787年,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在《弗吉尼亚州笔记》里表达了自己认为印第安人与亚洲人有血缘关系的观点。

杰斐逊的思考是合理的,美洲原住民不仅与亚洲东部人群有血缘关系,而且与中国古人类有确凿的血缘联系。

除了相貌特征相似外,人们很早就发现印第安人与西伯利亚原住民的文化也很相似。比如20世纪50年代,考古学家在美国新墨西哥地区的克洛维斯遗址发掘出大量文物,尤其是数以千计的尖锐石器—“克洛维斯矛尖”。很多石制矛尖残留在猛犸象尸骨里。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另一处遗址中,一头猛犸象尸骨上竟然插着8个克洛维斯矛尖。

印第安人并不是使用这种尖锐石器的唯一人群,实际上,西伯利亚古人使用着与克洛维斯矛尖几乎一模一样的尖锐石器,这种石器技术应该是从西伯利亚传入美洲大陆的。

碳十四测年发现,美洲的克洛维斯文化活跃在距今1。1万年前,而古人类迁入美洲大陆的时间可能还要早一些,目前估计可能在距今1。5万年前甚至更早,与绳纹人祖先迁入日本列岛的时代差不多,都在末次冰期的时代。寒冷的气候把地球上大量的水变成了冰,海平面大幅下降,于是杰斐逊描述的亚洲与美洲之间狭窄的海峡—白令海峡变成了一座陆桥,在距今3。4万—1。1万年前,这座陆桥基本上一直保持畅通。西伯利亚古人类追逐猎物一路向东,无意之中走入了美洲大陆。

我们知道,现代智人中的“草原狩猎族”擅长捕猎,他们沿着欧亚草原带一路东进,穿过天山、阿尔泰山中的山口,进入中国境内,山顶洞人可能就是“草原狩猎族”的后代。可以想见,在广阔的西伯利亚草原和丛林中,长期生活着这些擅长狩猎的人群。那些继续追逐进入美洲大陆的猎人,就是“草原狩猎族”的后代。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进入美洲大陆的古人类与山顶洞人有着共同祖先;美洲大陆古人类的后代印第安人,也与今天很多中国人有着共同祖先,这一共同祖先就是“草原狩猎族”。

在亚洲北部贝加尔湖南部的一处远古遗址中,出土了距今1。4万年前的古人破碎牙齿样本,科学家成功地从牙齿上获取了古人的基因信息。分析发现,那里的古人与美洲原住民拥有共同的基因成分,这说明两类人群拥有共同的祖先。他们的共同祖先可能生活在亚洲北部,分布范围很广泛,其中的一部分跨过白令海峡成为美洲原住民的祖先。

仔细区分,美洲原住民的基因成分主要由两大古老人群基因组成,其中之一就是亚洲北部古人群,另一支则是古东北亚人群。这个距今1。4万年前的亚洲北部人群古人,与距今将近1万年前的东北亚人群的一个古人有共同的特殊基因,这说明亚洲北部古人群与古东北亚人群在狩猎采集活动中发生了较多的基因交流,使得进入美洲的那些分支人群携带了两类人群的基因。

根据在北美洲生活的原住民的基因分析,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很少的一群人,总数一二十人,今天美洲大陆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他们的后代。当然,在1。5万年的时光中,很多早期古人类没有留下后代到今天。考虑到这个因素,分子生物学家认为,最初到达北美地区的古人类可能只有几十人到几百人。因此,美洲原住民的基因多样性是非常低的,远远比不上人群混杂的欧亚大陆的人群,更比不上现代智人的故乡—非洲大陆的人群。

人数虽少,但美洲先驱人类显然拥有坚强的意志和持续的勇气,支撑着他们跨过冰天雪地的白令海峡陆桥,那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当他们终于脱离了冰冻带,向南深入美洲腹地时,绵延不绝的北美大草原向这些勇士张开了热情的怀抱,草原上成群结队的野兽就像是行走的肉罐头,等着他们去大快朵颐。

手握从亚洲家乡带来的尖锐石器矛尖,最初的美洲古人类度过了日日盛宴的快乐时光。只用了1000年的时间,他们就从北到南贯穿了美洲大陆。大陆上34的哺乳动物被他们杀死并吃掉了,其中就包括宝贵的马。

距今几百万年前的上新世,北美地区就生活着一种上新马,后来演化成真马。然后,真马从北美洲扩散到了南美洲,也通过白令海峡扩散到了欧亚大陆。是的,欧亚大陆的真马是从美洲大陆跑过来的。留在美洲大陆的真马在距今10000—8000年前灭绝了,这个时间正是古人类在美洲大陆大扩张的时代。所以,基本可以断定,美洲大陆的真马都是被印第安人的祖先捕猎并吃掉的,正如欧亚大陆古人类一开始也是把马作为食物来捕猎的那样。只不过欧亚大陆上的马并没有全部被吃光,而是挺到了农耕时代和游牧时代,被驯化成了人类的好帮手。15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带着战马进入美洲大陆,给美洲的几个文明古国致命一击。当时的美洲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祖先见过这种高大神奇的动物,只是把它们都吃掉了。

比马更惨的动物是猛犸象,马好歹在欧亚大陆幸存下来,迎来了自己扬眉吐气的战马时代,而不论是欧亚大陆上的猛犸象,还是美洲大陆上的猛犸象,最后的命运是一样的,它们被古人类全部杀死并吃掉了,彻底灭绝。

不过,猛犸象和真马在美洲大陆的消逝,那些闯入美洲的“草原狩猎族”后代并不是唯一要负责的古人类。他们很可能并不是美洲原住民的唯一祖先,甚至不是最早进入美洲大陆的古人类。最早进入美洲大陆的古人类,也许是现代智人中“海岸暴走族”的后代。

本书第二章介绍了学者把距今4万年前中国的田园洞人与今天美洲大陆的各个原住民人群进行基因比较,发现今天生活在南美洲的亚马孙人与田园洞人的遗传关系最近。这个发现说明,美洲原住民并不是一次迁徙形成的。在远古时期,有一支与田园洞人血缘关系很近的现代智人,他们迁入了美洲大陆,并扩散到了南美洲的亚马孙雨林里。美洲大陆其他原住民人群的祖先来自其他的迁徙事件,因此与田园洞人的血缘关系比较远。

而且,田园洞人可能并非亚马孙人祖先的唯一远亲。另一项基因研究搜集了9个巴西原住民人群的DNA信息,并与美洲以外的200个原住民人群的DNA进行了对比。结果令人惊讶,一些亚马孙原住民人群拥有2%的大洋洲原住民基因,这些南美丛林中的部落竟然与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岛和印度洋里的安达曼群岛部落有基因上的相似性。我们知道,澳大利亚原住民是7万年前走出非洲的那批现代智人的后代,难道一两万年前,他们曾经从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岛扬帆起航,跨过整个太平洋来到了南美洲?

考虑到澳大利亚原住民一直被困在澳大利亚大陆和少数几个岛屿上数万年,他们应该没有横跨太平洋的航海能力,亚马孙人体内的大洋洲原住民基因,只能是通过白令海峡的陆桥而来。我们可以据此猜测,既然澳大利亚原住民和田园洞人都属于“海岸暴走族”的后代,那么远古时代应该有一支“海岸暴走族”顺着海岸线挺进东亚,进而挺进亚洲北部,并跨过冰河时代的白令海峡,进入美洲大陆,继续不断前行,最终到达了南美洲的亚马孙雨林。这就是为什么亚马孙原住民人群体内会有田园洞人和澳大利亚原住民的基因,因为这些人群有一个航海能力和迁移能力出众的共同祖先—“海岸暴走族”。

显而易见,那些“海岸暴走族”的后代很早就进入了美洲大陆,甚至可能比“草原狩猎族”后代进入的时间还早,而且与后者类似,他们也曾经大量捕杀大型哺乳动物,因此也要为猛犸象的消失负一定的责任。

即便万年之中有若干次从亚洲大陆向美洲大陆的小规模人口迁移,哥伦布时代之前的美洲人仍是所有大洲中基因多样性最少的人群,他们的基因来自欧亚大陆基因库中分离出来的一小部分,虽然万年的美洲生活期间,他们也在进化,也在发生基因突变,改变自己的基因型,但与欧亚大陆的亲戚相比,他们的基因型同质化是非常严重的。

这就带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潜在威胁,那就是如果有一种疾病能够给美洲的一个部落带来严重的健康损害,那么这种疾病很可能会给整个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带来损害,因为他们的基因型太相似了,一损俱损。后来的历史也正是这样演进的,哥伦布发现美洲后,欧洲殖民者带来了肆虐欧亚大陆很久的各种疾病,天花、麻疹、流感等疾病在美洲大陆疯狂传播,美洲原住民人口锐减。学者估计,1492—1650年,美洲各种流行疾病反复发作,导致美洲人口损失了50%~90%,不同学者的估算比例有所差别。欧洲殖民者能够迅速击溃美洲大陆上的阿兹特克帝国、印加帝国以及各玛雅城邦联盟,火枪和战马只能算是常规武器,欧亚大陆病菌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正的大杀器。

所以,欧洲殖民者能够战胜美洲原住民政权的最大优势,并非技术优势,也非所谓的文化优越,而是他们体内的基因型。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体内的基因并不使他们比美洲原住民更聪明,大家都是现代智人,智商没有差别,而是使他们更容易抵抗病菌的侵害。

那些迁入美洲大陆的人群并非一去不回,他们也曾经通过白令海峡陆桥返回欧亚大陆,语言学家已经找到了西伯利亚中部原住民语言与北美原住民之间的语言相似之处,有些语言元素是从美洲先创造出来,然后传输回西伯利亚的。古人类的迁徙是毫无约束的,各个方向都是他们远行的目的地选项。那些又回到欧亚大陆的美洲先民,应该融入了当时的欧亚大陆人群之中。

不论是远隔重洋的复活节岛上的波利尼西亚人,还是相距半个地球的亚马孙雨林原住民,都与我们中国人有着基因上的些许联系。从基因上说,地球的确是一个大的“地球村”,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是地球村的“村民”,我们彼此之间有着广泛的基因交流,这种联系与交融从古至今,及至未来。

小贴士 复活节岛番薯疑云

中国人对于番薯有很多称呼,比如红薯、甘薯、白薯、地瓜等。如此繁多的称呼暗示了番薯传播到中国的路径可能是复杂的。番薯的故乡在美洲,番薯在几千年前就得到了驯化。在大航海时代开启后,欧洲探险家把大量的美洲作物推广到全世界,其中就包括番薯。

18世纪的欧洲学者在复活节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欧洲航海家来到该岛之前几百年,岛上原住民就已经种植番薯作为粮食了。复活节岛上的番薯是谁带过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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