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衡道:“臣在昨日醒悟了一个道理,与一只黄鹂鸟有关。”
“臣来到上京后,每天清晨都会在馆驿附近散步,时常会见到一只羽毛鲜艳的黄鹂鸟,它站在枝头啼鸣,鸣声清脆悦耳,臣很喜欢它,却从不上前打搅,只是远远地欣赏它的歌声。”
“臣以为黄鹂鸟天生自由,它的歌声是属于万物生灵的,不该为私人所有,更不该关在牢笼中遭人取乐亵。玩,所以从未想过捕捉它,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臣的想法一样,就在昨日,臣发现黄鹂鸟被关入了狭小的鸟笼里,鸟笼就挂在屋檐之下。”
“黄鹂鸟怏怏不乐,臣看在眼中,十分痛心,意欲出重金赎出它,主人家的家世却豪奢显贵,面对再多的银钱也毫不动心,他想要的就是黄鹂鸟的美丽。”
“臣被赶了出去,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这一路上,臣都在思索一个问题:到底怎样做才是对黄鹂鸟最好的,是不是臣先一步将它捉走,为它置办宽阔的屋室,随它飞动,它就会过得快乐呢?”
“可显然不是,再宽阔的屋室也并非天空,那不过是更大的鸟笼而已。”
听到这里,贺兰寂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所以你要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向天下人颁布律令,禁止他们捕捉黄鹂鸟,这只黄鹂鸟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保护。”
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这句话是对天子的大不敬,如今从贺兰寂口中说出来,更是对姬玉衡的质问。
若是在以前,姬玉衡少不得要向贺兰寂诚惶诚恐地谢罪,但今天他只是平静地应了:“是,只要成为太子,臣就可以保护这只黄鹂鸟。”
贺兰寂:“如果是朕要囚禁这只黄鹂鸟呢,你难道也要对付朕吗?”
姬玉衡:“臣不敢,臣只会毁去所有鸟笼,如此一来,陛下便无法束缚这只黄鹂鸟。”
他之所以要成为太子,并不只是为了和卫淮争斗,而是因为他爱绮雪,他要保护绮雪。
卫淮狂妄自私,并非良人,他和绮雪的私情迟早会被陛下发现。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尽可能地拖延遮掩,一旦欺瞒不住,他就会铲除卫淮,杜绝任何会被陛下发现的可能。
想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拥有至高的权力,他不甘愿只是当一个小小的世子,与上京相隔千里,唯有遥遥地思念绮雪,将情意寄托在玉镯中,就这样孤独终老。
他想留在绮雪的身边,就这样守护着他。
姬玉衡伏在地上长跪不起,静静地等候着贺兰寂的发落,过了许久,贺兰寂冷淡地开口。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做这片土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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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册封太子的大典在吉时开始举行。
举行大典的同时,绮雪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过头顶,隔绝了隐约飘来的礼乐声。
他称病没有参加册封大典,一来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姬玉衡受封的现场,二来是他这几天确实身体不舒服,也不是多严重,就是食欲不振,有些吃不下饭,总是觉得很疲惫。
在得知姬玉衡即将成为太子的时候,绮雪真的很受伤,哪怕已经有所预感,但那一刻他还是产生了遭到背叛的感觉,是那么愤怒,又那么痛心,不敢相信姬玉衡竟然真的骗了他。
也许是因为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回到承露宫后,他就开始不舒服,而且还找不到原因,这几日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为他看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把身体不适的原因归结到了姬玉衡头上,觉得一定就是被姬玉衡气的。
绮雪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自己受到了姬玉衡的愚弄,说什么都不想让他当上太子,于是强忍着不舒服,也一定要破坏立太子的事宜。
可他只要暗中作梗,就会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倒霉,尝试了两三次,他就不敢继续了。
看来凭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了,还是好好养身体,别让陛下担心他了,这几天他不舒服,连累得陛下心疼他,每晚都休息不好,几次犯了头疼病,他也心疼陛下啊。
好在今天下午,圣君就会入宫送药,他就请圣君帮他看看好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和圣君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日后要怎么办。
绮雪琢磨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又熟睡过去,等他醒来之后,董原伺候他吃了点清粥,守在外面的小内侍忽然通传道:“太子殿下前来向娘娘请安了。”
“他来干什么?”
绮雪心烦意乱,冷着脸说道:“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