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和这个人在干什么?”闻朗听见自己发问。
“我没干什么……”图嘉砚接不住他的视线,但又挪不开眼睛,只能被牢牢地锁在怀里。随着衣领被攥得越来越紧,图嘉砚感觉越来越难以呼吸,接二连三的动作让他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胸腔里翻涌起闷意。
他立即用力推开闻朗,转身背对着对方。
闻朗眼前猝不及防地闪过一片青青紫紫的油彩画,攥着衣领的手下意识松开了些:“你脸怎么回事?转过来我看看。”但这次没人再回答他,下一秒,剧烈地干呕声响彻云霄。
图嘉砚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晕眩,吐了。
第24章
挂号、缴费、拍片。
从诊室出来,赵麒去帮忙拿药,图嘉砚晕头晕脑地坐回等待区椅子上长舒了口气,身旁另一个人也挨着他坐下,但嘴巴紧闭着,安静得万分异常。
图嘉砚多看了他两眼,忍着头晕眼花,开始主动没话找话:“你下班了怎么不回家,跟着驰哥他们跑这么远,是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路过。”闻朗压根不想搭理他。这家伙顶着副五彩斑斓的尊容,让人一点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都这样了还要想工作,还只想得到工作。他们那破公司老板命真好,能招到这么敬业的长工,不仅上班不玩手机不摸鱼,还能不顾自身安危飞身勇救萍水相逢的同事,今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榜首也干脆让姓图的拿了吧。
无数责备的话在闻朗嘴里反复滚煮,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图嘉砚花花绿绿的脸实在看起来太过可怜,如果再多说两句,这家伙十有八九会脆弱得哭出来。笨,为什么会这么笨,到底是谁教他那些狗屁倒灶的见义勇为,早知道就该让他每天背一百遍安全标语才准出门。
闻朗在心里边骂边恨,手里拐杖没什么好脸色地轻轻敲了敲图嘉砚的脚背:“还疼吗?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他的声音干巴巴的,让所有来不及掩藏的关心都从干裂开的纹路中掉了出来。
图嘉砚乖巧地摇摇头,刚略微平息的晕眩立刻卷土重来。
“你笨不笨!”见他眼神又开始涣散,闻朗急得甩开了拐杖,一只手迅速压住图嘉砚的脑袋,另一只手从后颈处轻托住他的后脑勺,“脑袋坏了还摇头,脑花都要被你晃出来了。”
夜间的医院本就安静,即便闻朗这话轻得不能再轻了,但还是和拐杖一起砸出了清脆的回声,图嘉砚这下真感觉脑花要散了,不然为什么从脖颈处他就开始没知觉了。
“你别离我这么近。”他有些不自在地蠕动,想尽可能离危险人物远些,“万一等会又头晕吐了。”
闻朗皱起眉,有些嫌弃地用力捏住他:“你吐,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是孕吐来产检的。”
“什么玩意?”图嘉砚很难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在想其实磕到脑袋的不是自己,而是闻朗,否则实在无法解释这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病吧,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你没生育功能?”
“那你倒是说说我肚子里揣的是谁的孩子,你的?”
后颈处,被紧握着的皮肤突然被重重按了下去。图嘉砚脑袋无法动弹,转过眼球斜睨着。但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楚闻朗此时的表情,只能模糊地瞥到他的嘴唇恼怒地咬紧又张开:“你想得美。”
“我为什么不能想得美,要是真有你的孩子,我也算是父凭子贵了。”图嘉砚竭力掩饰住翘起的嘴角,要不是眼前仍然有些发晕,不然他肯定还要再故意惹惹这个神经病,“当然我都是随便说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闻朗:“……”他胸膛深深起伏了几次,刚要说话,走廊尽头有人跑来,截断了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图图,药拿来了!”
他的眼神沉了下去,不由得又贴近图嘉砚一些,略带审视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赵麒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扫射了数遍,站在图嘉砚面前简单解释使用方法,好在他还算有分寸,没有直接上手帮忙伤患擦药,只是伤患本人笑得一脸呆样实在看着过于碍眼。
“……闻朗你觉得呢?闻朗?”
听见呼唤,闻朗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你说什么?”
“刚才赵麒说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粥底火锅。”手心里的脑袋动了动,似乎是想扭过头来看他,闻朗松了点力气,“我们还没吃晚饭,你吃了没,要不一起去吃?”
跟谁“我们”呢,图嘉砚脑子绝对是真被磕傻了。闻朗淡淡看了他一眼,见这家伙已经在馋得咽口水了,只得压下不快:“没吃,走吧。”他护着图嘉砚的脑袋把人扶起来,还没动作,另一只手插了过来。
“我来吧闻总。”赵麒把拐杖递了过来,“你不方便,我扶着图图就行。”
图图。
现在同事关系有必要这么亲近吗,图嘉砚到底是去上班的,还是去交朋友的。闻朗护在伤患后脑勺的手略微顿了几秒,松开了,云淡风轻地接过拐杖,如果他现在能平稳走路就好了:“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