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传来?一声轻叹,仿佛有丝遗憾。
“上回薛柔去姜府,你不是才唱过么?”
阮怜愣住,眼前一片空白,陛下从何知晓?
她欲跪下请罪,却膝盖方动,便摔倒在地,好?在没碰坏琵琶。
那头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又重复一遍方才命令。
“唱罢。”
阮怜抱起琵琶,嗓子?如被人拧住的干布,深吸几口气?方才好?过些。
“香雾浓,酒痕融。因问檀郎何处逢,流霞染颊红。”
女子?柔婉沙哑的声音如有实?质,穿过画屏绕着人转。
李顺低眉垂眼站在一侧,眼睁睁看着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
少年手中紧攥着瓷盏,指节发白,茶汤晃出来?濡湿衣袖也浑然不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画屏。
但也不像赏画,倒像在出神想?着什么人。
“歌渐慵,月朦胧。才数阑边并蒂丛,双鸳啼过东。”
最后一音落下,阮怜听见一声巨响。
中间画屏被撤走?。
少年一脸平静,仿佛心绪无波无澜。
唯有那一地碎瓷片,昭示他方才暴怒。
“淫词艳曲,不堪入耳。”谢凌钰冷冷道。
他急怒攻心,喉咙仿佛有血气?翻涌。
早知薛柔填过《长相思》,然而白纸黑字比不过亲耳听见。
这般缠绵悱恻的少女情思,真叫人闻之动容。
谢凌钰每一句都听懂了,今岁三月,他命王玄逸去京畿办差,往返不过短短几日。
她就这么不舍得?
方才乐姬的每一个?字落在他耳朵里,都像面镜子?,清楚映照薛梵音有多么眷恋她表兄。
也照出他此刻若野火连天的嫉妒,和失控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后,谢凌钰更加恼恨。
岂有天子?嫉恨一臣下的道理,简直可笑。
然而那点嫉妒越烧越旺,由不得忽视,他脸色逐渐苍白,半晌才问:“可还有旁的人知晓,此为薛柔所作?”
“回陛下,没有。”
阮怜迫不及待回答,她岂会愚蠢到将?此事告诉旁人。
过分大胆的用词,若流至外人耳朵里,恐怕会揣测薛二?姑娘的贞洁。
纵使是姜吟,身为薛柔好?友,出于礼,也只会彻底焚毁此词。
谢凌钰半晌不语,揉了揉额角像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