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卒保帅是上策,赵旻说的坦然。
然而,皇后却盯着她,学她以往语气,亦坦然道:“孝贞太?后难道没有教过你,莫要效忠于寡恩无情之人么?赵侍中竟让我?做此卑鄙小?人?”
赵旻怔住,眼睁睁看着皇后语罢离去?。
*
薛柔原本心里发?虚,但一切恐慌在看见李顺要过来搜宫后烟消云散。
待踏入式乾殿后,遥遥望见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自?己,酝酿许久的恼怒在喉咙翻滚。
因皇帝沉默不语,她忽然摸不透他心思,一旁的宦官们亦如木头般立着,不敢有分毫表情。
“陛下,我?犯下大错,能否……让他们出去?。”
薛柔甫一张口,便觉屈辱。
她是犯错,但眼前这个人难道就?无任何错处?
桩桩件件,单论时间,便是谢凌钰先理屈,凭什么叫她先认错,揣摩他的心思。
谢凌钰瞥了眼其?余人,李顺会意?,连忙带着内侍们退下。
空荡荡大殿内,仿佛每句话都有余音回荡。
看见那道身影时,皇帝便想让她过来,但嘴唇微动,半晌出不了声。
过去?越久,薛柔越深觉受辱,沉默如一只手,压迫十足地把她往下摁。
还要她曲意?讨好,才能换来片刻喘息。
赵旻的叮嘱如在耳畔。
“记得同天子服软,想想帮你的薛珩薛仪,同夫君怄气就?罢了,你同皇帝犟什么?”
薛柔盯着式乾殿的砖石,眼前模糊,低头屈膝。
眼见她要跪下,皇帝猛地起身,觉得头晕目眩。
不知为何,看见她屈膝的一瞬,谢凌钰心头竟浮现一个念头。
倘若今日阿音当真下跪祈求,她必从此深恨他。
“谁允许你跪下?”
他声音急迫,转瞬想起今日是处置皇后,脸色平静些后,嗓子喑哑:“你近前来,同我?说话。”
那道身影是殿内唯一抹艳色,绯色长裙曳地,若幽魂般飘到他眼前,迟迟不肯坐下。
皇帝的反应太?出乎意?料,薛柔刹那间怒火凝结,眼底浮现迷惘之色。
唯有离近,谢凌钰方?才瞧见她眼中泪水,心里忽然软一些。
阿音知道错了,他未尝不能宽宥她。
只要她开口认错,保证往后不再犯,他自?可以将此事掩盖过去?,处理干净,绝不会在史书中留下半分污点。
谢凌钰让她坐进怀里,温香软玉在怀,却想起信中提及的王玄逸,面上刚松动的神色重又凝固。
他克制不住攥紧她手腕,全?然没意?识到纤白手腕被勒出痕迹。
皇帝手重,每次被他弄疼,薛柔都会出声,但她现下头回沉默。
痛一点也好,让她骤然清醒,意?识到谢凌钰根本没那么平静,他现下满腔怒意?,如已搭上利箭的弓,随时可能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