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巡逻弟子道,“她走那日还来过,正巧那日也是我轮值。”
奚逐云愣住了。
翊麟城在玄枢城南边,岑无月却从西边出城?
奚逐云将目光缓缓移向山体裂口,心底油然而生出某个令他头晕目眩的联想。
但他很快又反驳了自己:不,岑无月不是我,她不会。
……尽管不停这样告诉自己,但奚逐云仍旧瞬身赶到灵脉源头。
灵脉深处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危险。
奚逐云的本体或可一试,但身外之身还不够格。
他凝视那暂时掩去死亡色彩的灰蓝色灵气,细心感受它并不温柔的冲刷,试图借此来感受深处的情况。
然而神识只进入其中十数丈便被撕裂,根本无从探查底部的情况。
奚逐云迟疑片刻,闭目连上净庭山的本体。
本体问:何事?
身外之身说:救人。
有这个答案,本体便不再多问,慷慨地多分一些力量出来。
身外之身睁开眼睛,凝结自己最强的力量逆着灵气湍流的冲击向深处探去,直到捕捉到某个竭力向上的灵力支点,接应住后猛地拔出——
落入身外之身掌心的是一只已经被灵气冲刷得面目全非的小鹤,大半的躯体甚至已经消解不见。
但小鹤灵力脉络中的印记是身外之身亲自打下,他不可能认错。
身外之身闭了闭眼,毫不犹豫跃入灵脉。
被灵气湍流吞没之前,他对本体传去最后一个念头:我当消散于此。
——
虽然被灵气冲刷得不太清醒,但岑无月早给自己的身体设置好了命令。
因此当沈述的身体被洗濯干净后,她的身体便自动按照命令将他收入了储物戒中。
至于怎么离开灵脉这个问题,也是提早做好的安排。
岑无月半梦半醒地在谷底飘了没多久,就等到了来找自己的人。
也许不能叫人。
修真界人的含量其实好像也不太高。
岑无月察觉到对方抓住她的身体,神识扫视一遍,然后整个神魂都开始向外散发出悲伤绝望的情绪。
好像她已经没救了一样。
哎,其实也还是能再抢救一下的。
岑无月将他的手引到自己身前,让那枚破碎不堪、光芒暗淡的灵符落在他的掌心里。
片刻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某种巨大冰冷的生物圈了起来,紧紧缠在中央,隔离周围灵气湍流的冲击。
接着,某种神奇的力量通过接触的地方向她传来,温和地梳理、过滤、引导,将已经侵入身体深处的恶念净化消弭,又把过于破坏性的灵气敲打得服服帖帖,顺着她的经脉流转,修补破损的躯体。
仿佛突然从凌迟刑场被转到了温暖泉眼,岑无月惬意地舒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围着自己的这个巨型生物,摸到一手干燥细腻的鳞片。
被触碰到的鳞片像是受惊似的立起了一瞬。
没猜错,确实是蛇。
打着哈欠的岑无月毫不意外地这么想着,缓缓陷入沉睡。
等她再度醒来时,人已经回到地面,灵力充沛,精神饱满,不像是跳灵脉“自杀”,倒像是好好入定调息了一整夜。
储物戒里的沈述还在,胸前的白鳞灵符完全破损,奚逐云给的传信小鹤消失不见。
奚逐云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