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面色一白,下意识朝楼上看去。
见褚淮山进入了房间,这才冲康平比个嘘,小声道,“不是女孩。少爷可别这么说,你爸爸那个性子很隔路的,让他知道准发脾气。”
看康平阳光开朗是个好人,保姆苦水倒给他,“哎哟,伺候你爸爸真是挺让人害怕的。你也知道他官位很大嘛,一把手管天管地的,一个眼神就能吓死我们这些老百姓……跟你讲这些也没用,反正你不要讲女孩就对了,恩恩不是女孩,你爸爸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女孩,我白天才说错话,因为这个挨训,你可得嘴上小心。”
保姆比宋志华年纪大些,喜欢唠叨,人倒是不坏。
把康平安排进屋里,又陪他聊了会天,帮人把衣服都挂进衣橱,这才关门离去。
门关上,康平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满池粉莲。
半晌坐起来,一口气灌下去父亲热的牛奶。
一抹嘴,反而失眠。
让褚淮山这么在意的人,到底是谁?他真想看看。
褚淮山听觉敏感,在楼下就觉着这个时间逢恩该醒,进了屋果然他在床上坐着发愣,揉眼睛,一双脚丫垂在床边,身体先开机,而小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圈。
褚淮山打开地灯,过去逢恩身边,大掌揽住他的肩:“来,喝一点牛奶,睡觉会好些。”
逢恩这几天睡得不踏实,常常一点多就坐起来。问他想干什么不说,傻痴痴发一会儿愣,要褚淮山哄着才能睡下去后半截。
这小人出现这种状况,褚淮山大抵知道原因。
钟如梦的忌日就在三天后,虽然逢恩对许多事情都不知晓,也不明白母亲去哪儿,但毕竟母子连心,一晃第三年,他也是时候长大一点,懂得难过,想念这回事。
他让逢恩喝牛奶,逢恩就乖乖咬着杯边一点点的吸吮。
他低着眼皮,睫毛长长的垂下去,两颊睡得发红,长发一侧被褚淮山勾到耳朵后面,瞧着白软干净,活脱一只猫儿,惹人喜欢。
“喝完了吗?”褚淮山见杯里液体平静,逢恩嘴唇泡在里头,却不再舔,就知道他又犯迷糊。
“来,擦嘴。”手绢给人擦干净,褚淮山见逢恩看自己,一双瞳仁黑的朦胧,不忍吻他,挠他下巴,“看什么呢,我是谁?认不认得了,宝宝?”
他是谁,是啊,他是谁呢?
逢恩茫然,这个问题想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终于缓过来一些,两只手紧拽褚淮山的丝绸睡袍,软糯无辜地偎在他胸前。
他软声叫褚淮山,不是爸爸,如情人,喊他的名。
“哎。”褚淮山不顾辈分尊卑,应下来这一声,“宝宝,康平哥哥在下面,明日带你见一见。”
捉住逢恩软指吻在嘴边,揽着他,像耐心哄夜啼的婴儿,“记得吗,康平哥哥是谁?”
逢恩不讲话,望着那一排圆形地灯出神。
褚淮山只好自说自话,“他是我的儿子,很厉害的一个孩子。游泳比赛拿了冠军,还带了很多外国特产,你应该会喜欢。”
房里气温很高,气温稍降一些,就会打开温控地暖。
逢恩记性不好,常常忘了穿鞋。他不喜欢穿其他衣裳,一年到头就是长纱衣,褚淮山嘱咐了他转头就忘,他只能拿钱养小人儿,只要逢恩不生病,钞票不过废纸浮云。
钟如梦死前做的一件功事就是为逢恩寻了一位家世深厚的金靠山。这孩子一年没得父亲厚爱,长大后,却寻了一位比父亲还要疼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