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山在中宣部,对法制部门的事情不在管辖之内,也没有权利做相关安排。
陈慕青伤成这样,褚淮山跟她没有直接接触,就去联系了宋志华,问她知不知道陈慕青丈夫的电话,从那边叫人。
褚淮山这么些年很少主动跟宋志华联系,大部分时间打电话也是询问儿子的事。
两个人分开已经挺长时间,褚淮山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也怕自己插手的多了,会影响前妻正常人际交往。
如今打来电话,宋志华还是很高兴的:“淮山,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褚淮山把情况一说,宋志华一阵沉默,良久无言以对。想来她也没想到陈慕青好端端会出这种事,真是天灾人祸,躲都躲不及。
“我倒是记了她丈夫的号码,只是挺多年没联系,不知道换号没有。”宋志华难以相信,“不是说在一起出差,这好端端就……?”
“具体情况还需调查,现在只知道有生命危险。”褚淮山对陈慕青的遭遇更多是持疑,“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慕青是执行人员,一般都是上门去清点家产。有时候难免会碰上一些不愿遵纪守法的老赖,有两句口舌也是不可避免的。”宋志华想了几个人,跟褚淮山一说,自己也觉得奇怪,“她一直在这边上班,虽然有时候也回东北探个亲,不至于在那边得罪人。”
褚淮山当官这么些年,什么人都遇见过。
但眼前的情况,实在难说这起事件背后的本质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宁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不惜伤害陈慕青,制造这么一起车祸?
只是单纯的报复?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不可见人?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医生将一份病危通知书送出来:“生命迹象不太稳定,谨防万一,这份免责书还是请你先签一下。”
褚淮山看着那夹板上的字体,很难决断。
他既不是陈慕青的家属,也不算直系上司。说起来两人算是在一个共同体系下工作,唯一的亲近还是和宋志华有关。
医生见他犹豫,讲清楚利害关系,又急着回手术室。
褚淮山没办法,开钢笔签名。
全部手续做完,他实在心力疲惫。
把宋志华那里拿到的号码交给秘书,让他完成后续,只身回酒店。
第二日清晨,秘书先把情况汇报过来。如他所想,那晚一起吃饭的几个官僚都买了东西去看望陈慕青,可惜她人在ICU,一直没醒过来,唯一坐飞机赶来的老公也被隔在外面,一个男人经历这样的重创天都塌了,在外面捶胸顿足,哀声连连,直埋怨陈慕青不听他的,否则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埋怨?”这个反应不像一个正常的丈夫,褚淮山问,“他怎么说的。”
“说的是方言我听不太懂,不过隐约好像听见了一个名字。”秘书想了想,“应该是陈小姐之前去个人家里执行财产没收,如果没猜错,可能交通科已经把肇事者的名字告诉她丈夫,他骂的就是这个人。”
“这么说真是恶意报复?”褚淮山对这结果感到吃惊,“只是因为没收财产,就让对方如此记恨?”
“不是的,肇事者好像有过案底,听说是过失伤人。”
这些资料,秘书越查越觉得不该再查下去。
如果是单纯的酒驾,或者刹车失控,案子本身倒也不显得可怕。但要是说被害人与凶手认识,这就太细思极恐了。
“那个人好像叫张化,应该是这两个字。”秘书说,“我问了陈小姐的丈夫,事故科告诉他,这人之前蹲过几次监狱,都是因为伤人。好像还有暴力倾向,而且他们怀疑他有超雄综合征,说白了就是天生的败类,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褚淮山对这个名词不算陌生,之前书上有看到过,但现实中见识还是第一次。
他惋惜陈慕青命运多舛,又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不应该。
所有思绪在脑海里天人交战,他沉默良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最后静下来,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对秘书感慨:“这种人要是不成立家庭,至少还能减少犯罪延续的几率。他要再生几个孩子,万一遗传同样基因,那才是真正的作孽。”
“这个就不清楚了。”秘书说,“具体资料咱们不是陈小姐亲属,所以那边也没多说。”
这一趟出差来的时候十几个人,回去却少了一个。
说没影响是假的,上飞机时,几个人处处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以前也得罪了人还不不知,再摊上第二个“陈慕青”类的命运。
舷窗之外,云层厚积。
褚淮山闭目养神,一直到飞机落地,坐上来接的商务车,这才想起那天小逢恩给他发了条语音,他还没来得及听。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内心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