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和冉步月统一项目目标的时候,舒枕山其实犹豫了一段时间。
舒枕山唯一担心的是冉步月把自己累坏。
冉步月这种工作狂,为了得第一,为了把作品打磨到尽善尽美,他可能沉浸到自己的工作里,日夜颠倒,几天都感觉不到饿。
尽早推出产品固然重要,但如果透支了身体,那更是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舒枕山就在冉步月身边,所以可以监督他。
舒枕山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手表,对冉步月说:“准备休息,等我做好饭回来,你就得吃。”
说出口才发现好像说漏嘴了,但冉步月压根没抬头,很不走心地敷衍道:“嗯嗯嗯。”
估计他根本没听见。
舒枕山“啧”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公司。
从冰箱里拿出所有准备好的食材,舒枕山站在流理台前,看到窗外阴云密布,天色阴沉。
好像要下大雨了。舒枕山想。
他最不喜欢的天气。
切肉丝的时候,舒枕山下腹部突然抽痛,像是从内脏里挨了一拳的那种痛。
一下子没拿稳刀,刀锋切到了左手手指,几秒后,伤口流出了血。
伤口不深,舒枕山扯了个创可贴,潦草地把伤口盖住了。
舒枕山皱起眉,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自己居然在做饭时失了手。
也因为阴雨天与伤口慢性疼痛带来的隐喻般的提醒。
这次的对手不是别人,竟恰好是云巅。
那个差点抢了冉步月金奖的云巅,那个差点杀了舒枕山的云巅,那个导致他每个雨天都必须忍受后遗症的云巅。
当然,是舒枕山自己非要往他们枪口上撞。
舒枕山习惯隐忍,什么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但其实,当他听到项目经理说出对手是“云巅”时,舒枕山心底也微微颤了一下。
他不怕他们,只是死里逃生的那段经历并不美好,留下了比枪疤更难以言明的阴影。
那段过去,除了舒枕山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所有挺过去了的困难都是小事一桩。
以往伤口的疼痛不会持续太久,忍过去就好了,今天不知怎么的,痛感持续得尤其久,可能是寒潮来得又急又猛,像一把钝刀子在他身体里来回割。
舒枕山提着实心的餐盒回到ROAM工作室,短短几百米,竟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果不其然,冉步月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微微蹙着眉心,长发失去打理,毛糙糙地炸开,像一朵烦躁的毛线球。
舒枕山冷着吐出两个简短的音节:“吃饭。”
冷酷地把十里飘香的饭盒安插到了冉步月和他的电脑之间。
冉步月不耐烦地皱起眉:“拿走,我等下再吃——”
突然他愣住,语气顿转:“你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