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殷祝立刻道,叫应涣推着宗略的轮椅跟上,“对了,玉成,我带你来这儿的事你记得跟你哥保密,还有我俩的对话,他要是在信中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
“是,”宗略应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您和我兄长之间,是不是……?”
“我们没有吵架。”
看着宗略一脸不相信的眼神,殷祝揉了揉鼻子,目光闪烁道:“真没有,只是在某个方面有了一些小小的分歧而已,无伤大雅。”
宗略信以为真,还高兴道:“那便太好了,上次出征时兄长就说您给他写了不少信,虽然他嘴上不说,但略能看出兄长还是很期待的。这次您还会写吗?”
“……写,当然写。”
殷祝边走边想,不过,得等到下个月初七之后再写。
*
“将军,我们派去北边的线人传回了消息,说北屹那帮混账可能要再度发兵南下,一雪前耻。”
幕僚向坐在主座上的宗策拱手道:“这次屹人肯定不会再轻敌大意,军队人数也会成倍增加。属下以为,应当联合北屹和山河十四郡内的夏人,组建联盟,共同迎敌。”
“正有此意。”
宗策卷起手中地图,抬头望向他:“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时刻注意边境动向,若有异动,第一时间上报。”
“是!”
幕僚与宗策商议完军防事宜后,便向他告辞,起身离开了。
宗策望着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背影,叫人点燃蜡烛,又独自坐在座位上,伏案处理起了边镇事务。
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当地大户名册,和后面与新都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无声叹了一口气,心中腻烦。
但并不觉得棘手。
左右不过是再收拾一次而已。
只是这一次,宗策的手段可远不像前世那样谨慎怀柔了。
不止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在确认过那一位的真名并非尹昇,而是殷祝后,宗策就彻底抛开了从前的成见,放心大胆地施展手脚,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他相信,那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待到处理完最后一册,子时都已过去了大半。
宗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起身打算去屋外透透气,望着深蓝夜空中的弯月,却身形一僵,忙叫来院中点灯的仆役,问道:“今日是初几了?”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又或许发现了,但刻意忽略了这件事。
那人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恭敬回答道:“回大人,昨儿初六,现在过了子时,已是初七了。”
“初七、初七……”
宗策喃喃着,仿佛这个词儿带着尖刺,却仍要掰开了揉碎了含在舌尖里,将碎片混着自己的血肉一起吞下去。
“大人,初七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仆役不明所以地问道。
宗策眺望着远方幽暗的庭院,不知过了多久,才沉默地摇了一下头,转身回了房内。
在知道今日便是初七的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猝然凝固了,彻骨的寒意包裹住他的心脏,宗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房间,又是怎么叫来信使,仔仔细细、不厌其烦地反复询问可有新都那边送来的信件或是物品,什么都行。
但没有,一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