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约是内里的淤伤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今日雪地里一跪,更是加重的伤情,只怕今后再不好好养护,这腿就要废了。
月芽给他抹着抹着伤药就忍不住哭出来,温热的泪水砸落在男人脸上,叫他在梦里也没来由地烦乱不安。
他与模糊的意识做抗争,终是在她一声声的呜咽中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个哭肿了眼睛的女孩靠在床边,慌乱地将他的手拢在自己掌心,一时呼呼地往里吹着热气,一时又不停地揉搓他的手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将他唤醒。
男人只觉得呼吸之间全是她吹拂而来的那股娇甜的暖香,叫人恍然觉悟,天地之间,何处方可称作“温柔乡”。
“你怎么这么爱哭?”他低哑的声线中已经不自觉染上许多柔情。
他想这世间应当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般柔情似水的美娇娘对自己体贴关怀,嘘寒问暖,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别哭了,哭多了眼睛疼,嗯?”
月芽委屈地瞪他一眼,“哼,还不都怨你……你知道你的膝盖都伤成什么样了吗?要是治不好,缺胳膊少腿的我还要你干嘛,干脆去捡个更好的男人回来,不要你!”
“这样的话不许再说。”男人沉下眉头,忽然与她正色起来。
“什么捡个男人的,这种话叫旁人听了会怎样误会你?你的父母亲呢?也允许你这样乱来?”
他心里因她那番有些轻佻的言语感到不快,似他于她而言也不过只是可有可无。
月芽的目光闪了闪,垂下脑袋,低声道:“我没有父母,幼时,村中医女将我从山里捡回家中收养,可如今医女也去了,我独居在此已有一十四载。”
原来如此,男人心中暗道惋惜,难怪她心思如此单纯稚气,原是自幼缺乏教导,从不知世事险恶。
他用指尖轻抚月芽泪痕湿湿的脸颊,耐心解释道:“你可知道,我不仅仅是气你擅自做主我的婚事,更是气你在未能分辨对方好坏的情况下,就草率地与男人成亲,还……还与人同榻而眠。”
他这时倒似是充当起了长辈的角色,语重心长地同这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女孩,讲授世情课题。
“这世上坏人很多,你这样毫无防备地把自己交付给一个陌生男子,假如他心怀不轨,趁你熟睡,对你做了坏事,你要如何?”
月芽抬头,望着他关切的双眸,心里冒出丝丝的甜来。
原来他方才那样生气,不光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还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呀!
不过她仍是听得一知半解,睁着一双求知欲十分旺盛的眼睛,疑惑地问他:“坏事?会做什么坏事?”
男人脸上一热,叫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弄得意马心猿。
“你以后就知道了,反正就是不能随随便便脱了衣服和男人睡觉,记住了吗?”
月芽注意到男人的耳尖似乎红了,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和你也不行吗?”
他倏地偏过脸去,耳尖上的一抹红已经蔓延了整个耳廓,言辞拒绝:“当然不行!”
“哦……”月芽有些失落,心想他又不是坏人,怎么就不行了呢?况且就他现在这幅走两步就倒的虚弱样子,又能对她做什么坏事呢?
男人看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顿时便有种教导小孩却力不从心的焦虑感,不免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你不要以为自恃美貌便可以拿捏男人,他们远比你想象的坏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月芽不耐烦。
狐狸精从小便野性自由惯了,哪是一时三刻便能乖乖听人管教的,不过是顺了他的话答应下去,免得他再和尚似的念经。
诶?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