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在月芽家里饱餐一顿,正要悄悄溜回家,谁知她娘也正好吃完席面回来,在家门口撞了个正着。
“你又上谁家偷吃去了?”林三媳妇一看孩子满嘴油光,那手上还有股子鸡油香味,以为她又上哪野去了,揪着金宝的胳膊就要教训。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随便吃别个家的东西,吃坏了肚子看谁有银子带你去瞧病!”
金宝不服气,反驳:“我没偷吃东西,是月芽姐姐家的炖鸡,月芽姐姐又不是坏人!”
“好啊!村里有席你不吃,你跑去那扫帚星家里吃?。”
林三媳妇朝西边,月芽家里的方向啐了一嘴:“我呸!谁知道她那鸡是怎么得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吃了谁知道会不会得病?“
“娘!”金宝生气地一插腰,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吼道:“才不是!月芽姐姐做的炖鸡比村里的好吃多了!”
金宝虽然还不太能听懂她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她的语气也能听出是在骂月芽。
“你个死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林三媳妇就地捡了一根藤条,“呼哧呼哧”地拎在手里甩动两下,缠紧了,追着金宝要抽屁股。
金宝吓得哇哇直叫,一边捂着屁股在院子里乱窜,一边喊救命,却被她娘一把逮住,抽得屁股蛋火辣辣地疼,再不敢反抗了。
”还敢不敢去那扫帚星家里招晦气了?”
金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乖乖点头:“不敢了、不敢了呜呜……”
林三媳妇这才放了她,朝西边看了看,脑海里又响起二婶说的那些话,便把主意打到金宝身上,想从孩子嘴里探个究竟。
“你说,那扫帚星家里是不是有个男人?”
金宝揉着屁股,一脸茫然:“是啊。”
林三媳妇心中一跳,紧接着又问:“他们在做什么?”
“在炖鸡啊。”
“你个死孩子!”
林三媳妇听不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忌讳在孩子面前说那些男女秘事,只得换了张柔和些的嘴脸,哄金宝说话。
“那你进她屋里之前,有没有听见他们在讲什么话?你若告诉娘,娘也炖鸡给你吃。”
金宝挠头,她那时一心只在鸡香味上,哪里还记得清楚别的什么话。
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我就听见那个人问月芽姐姐,卖肉多少钱,月芽姐姐说八百文,那个人又说卖了这个,下次再卖别个。。。。。。”
林三媳妇越听脸上越臊,一把捂住金宝的嘴,咒骂道:“她个不知羞的小浪蹄子!平日里我瞧她那副妖孽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果真把腌臜勾当做到村子里来了!”
“你凑这种人身边迟早学坏!”林三媳妇揪着金宝耳朵,晦气地赶她进屋,心里仍觉得不够解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挨千刀的、个小狐狸精……”
月芽全然不知,她将因为金宝几句无心的话引来一场无妄之灾。
这几日,月芽见阿巳恢复得很好,便打算正式复工,芙蓉坊那边要货不急,她想先往巧娘夫家府上看看情况。
月芽报了姓名,二门上有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出来迎接。
他长得一张猴脸,两颊凹陷,搓着手又去擤鼻子,动作有些缩头缩脑的,嘴上也是皮笑肉不笑。
“你说你是二奶奶介绍的人?”小厮将月芽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眼神明显带着轻佻与傲慢。
月芽心道和陈府高门大户的,怎的一守门小厮长得这幅猥琐模样。
“是,我姓方,你家林二奶奶介绍到府上给太太小姐们做美容的。”
那小厮听见对得上号,这才把月芽往内宅领。
穿过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又跨过两道花藤垂丝的六角门,迎面阔然开朗,凉风徐徐拂面。
有一座精美的水榭建在湖上,四角翼然,似正展翅欲飞的仙鹤,通体金黄,若非纯金,至少也是金铜半掺,才能得此颜色。
小厮引着月芽往桥上走,月芽心中惊讶,巧娘成婚那日她不得随意走动,今日才发现,这陈府内宅如此精美雅致。
这做县令的这么有钱么?
小厮在门前通报:“小人得禄给太太请安,前头来了一位方姑娘,说是二奶奶介绍来给太太们做脸的。”
话毕,里头有人将门打开,月芽还未来得及细看,一股浓郁的暖香扑鼻而来。
只见内里打造成一整个花厅模样,几名衣着华美的贵妇人围坐着打马吊,每人身后各有一名小婢打扇,伺候茶水。
旁边的金丝笼子里熏着炭火,架上摆着几盆姿态优美的水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