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黄的蟹肉飘在汤面,点缀着几星绿葱。他不急不缓地又盛了一碗放置她的面前。
“这回没内脏了,只有你念叨着要仔细拆的蟹肉。”
她不知怎的,突然感觉眼眶子有点酸酸的,低着头怔怔地瞧着跟前的蟹肉清羹。
上一次恋爱,她才是那个经常给对象剥小龙虾的人,现在轮到她被细致照顾了。
“谁念叨了…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我的拷问嗷…”
碗中腾起的蒸汽模糊了视线,忽有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晏井承坐近了,贴在她的身侧,拇指蹭过她发颤的睫毛。
“我都告诉你。”
“我和喻赤确实是旧相识,在十年前的漠北。我跟着商队跑商,第一次走西域线,货被马匪劫了,躲在胡杨林里饿了两日。”
“正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就见到那小子顶着满脸沙子骑着马过来了。”
果然,听着精彩的故事,柳嘉之又把伤春悲秋的自己给哄好了,急忙摇着他的手臂寻求着下文。
“然后呢?”
晏井承见她情绪又转晴了,心情不免放松了几分,顺手抄起了桌上的鹿鸣饼,撕了一小块塞进了柳嘉之的嘴里。
“然后他给我分了胡饼和水,还想跟我一块赶路。”
晏井承也低头咬了一口饼,这些记忆太久远了,好似故事的主角早已不是他本人。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是汴京从八品太祝——喻明修独子,官职虽小,但却涉及皇权与天命象征。”
“在他束发那年,媒婆上门,想替他与淑宁县主议亲。”
晏井承缓缓嚼着口中的饼。
“那他为何能在如此远的漠北遇到你啊?难道他逃婚了吗?”
柳嘉之没少看古偶,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小之没少看话本呢。”
他笑着又塞了一小块饼给她。
“那会都还小,那小县主仗着是宗亲,一直嘲笑他是小官之子,他气不过,便出走想去漠北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柳嘉之学着柯南的样子作思索状,“但是他逃婚,他家里人没事吗?那不是皇上的亲戚吗?”
晏井承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上手抚摸她柔顺的发丝。
“小官之家不敢明着得罪宗室,喻父暗地里没少周旋,推脱犬子恶疾,恐不能沾染县主。”
“因着本是远支宗室,皇上自然也会给这个八品小官,一些微末的体面。”
柳嘉之难得乖巧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
“那前情提要我懂了,他的疤是怎么回事呢?”
“他救下我后,便与我一路。后来又遇伏击,他非要挡在我前头,箭来的时候……”
他忽然指腹划过自己锁骨:“本该是这里中箭,结果他偏了偏身子,替我挨了。”
“所以他的疤,是这么来的。”她忽然凑近,盯着他指尖停留的位置。
“那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留疤?”
晏井承浅笑,耳尖在烛火下泛着红。
“不过是当时擦破点皮,后来我师父就来救下了我们。”
“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