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躺在床上,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谢燃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会在这里给她当制冷空调了,他这辈子叫顾延川,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了。
其实跟他认识这么久,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都换过七次了,当一个人带着记忆不断投胎,其实名字最终会变得无关紧要,仅仅是个称呼。第一世时候,他是个世家公子,旁人都服散,他不服,也不放浪形骸的去作诗写文,反而每日很沉默的看书练字。
那时候他叫裴昭,自己叫小翠——也不是,她当时其实是叫卫令仪,小字阿筠,也是世家女。只是因为父兄造反被投入了乐籍成了乐伎,阴阳差错间被裴府买回去做了婢女,伺候裴少爷,还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小翠。
——在那个时代,纯粹草根出身的草民连卖身为奴都不可能贴身伺候世家主子,她因为是曾经的卫氏女,才有资格伺候大少爷,就是这么残酷讽刺。
时间太过久远,她都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勾着少爷跟自己私奔的,只记得那天夜里特别安静,他们跑出去以后没人发现,他说……
“日后再也无人能拆散你我。”
他那时也跟顾延川今晚一样,故作镇定,但耳尖和脸颊都红了,抓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真是俊得很。
是啊……谢燃那副没底线的男鬼样子才是不正常的,以往的他一向是顾延川这样,内敛又坚定,否则怎么会连续七世不喝孟婆汤,死活都要在一起呢——这种做法真的很容易让人魂魄有缺。
后来啊,后来……林珞也不愿意回想第一世,总之没有好结果,没有。
她上辈子死在他前面,并不知道他如何熬过余生,抑或者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外,才能让顾延川这么早出生。
但其实以往七世,他们俩都是这样,年纪相差不多,能以最快的速度认出彼此,对于有些事她心里也有数。
只是……她确实是想换个人了,或者自己孤独终老也好。
林珞眨了眨眼睛,眼角有点热,但终究是没有哭出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睡吧,睡了就舒服了。
咚咚咚。
林珞浑身一僵:“谁?”
“客房服务。”
门外是顾延川的声音,但语调微妙地上扬——是谢燃在操控。
林珞:“……”
她摸到床头柜的手机:2:16
林珞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她拉开门缝,顾延川穿着睡袍,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捏着一沓纸:“梵仕的合同有问题。”
林珞:“……”
放屁,这纸分明是酒店的便笺纸吧?
再定睛一看,他另一只手还端了杯热牛奶,上面飘着爱心拉花。
林珞:“……?”
顾延川一本正经地微笑:“睡前喝牛奶,助眠。”
林珞堵着门:“顾总,凌晨两点谈合同?”
顾延川面不改色,正经严肃的仿佛天桥下面给手机贴膜的:“时差会议刚结束。”
林珞:“……”
林珞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但一想想忍住了:“谢燃,你知不知道星曜近期根本没有国际单子?而且,顾延川从不说‘时差会议’这种词。”
眼前的男人一僵,随后破防了:“夫人,你连他说话的习惯都记这么清楚?!”
林珞冷笑一声,转身回屋。
顾延川(谢燃版)立刻挤了进来,反手关门,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
“谢燃!”她压低声音,“你大半夜的——”
“嘘。”他忽然凑近,食指抵在她唇上,眼底泛着微弱的青光,“小声点,姓顾的睡着了。”
林珞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