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看见了任怀安,还有她旁边的谢与月,没插留置针的那只手从被子里慢慢打地伸出来,挥挥手,细声细气地说道:“妈妈,你来啦。你旁边的姐姐是谁?”
任怀安目光柔和了下来,加快几步走到床边,“那是妈妈的朋友,今天特地来探望我们星星。”
谢与月早就计划好要来看孩子,来之前就特地买了礼物放在车上,一只憨态可掬的粉色邦尼兔玩偶,还有些没什么重量的小玩具,几本绘本,都提前让人做了紫外线消毒。
见着了她带的东西,星星特别开心,抱着小兔子不肯撒手,连叔叔讲的绘本也不听了。
任怀安揉揉星星的头,笑道:“这孩子。对了,谢小姐,这位是我男朋友,崔孟君。”
崔孟君朝着谢与月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招呼的话。他看上去是个比较内敛的人,在社交上并不太熟络。
即便被任怀安照顾得很好,星星的病还是有些影响了大脑发育,性子跟不到十岁的孩子差不多。
谢与月陪着小朋友玩了一会,看到星星似乎有些累了,主动告了别。
才刚回到家,她就打起了哈欠。昨晚睡得晚,到这个点已经很困了。
闻叙正在客厅,见到她回来了,指了指桌上的中药。
谢与月认命地端起来,咕噜咕噜地喝进肚子里,再拿起碗旁边的那颗硬糖,拆了包装塞进嘴里,柠檬味的。
她咬碎嘴里的糖,听见它在自己嘴里发出清脆的响,有点无聊地问他道:“你知道我名字什么意思吗?”
“和月亮一样?”
“恭喜你。”她嘴里还含着糖,说话的声音略带点含糊,“猜错了!”
“我爸还挺喜欢历史的,无聊时会研究点文言文,‘与’有赠予的意思,当时他正和我妈琢磨着要起什么名字好,最后想到了这个,意思是就算是月亮也愿意摘下来给我。你的呢?”
闻叙阖上手里的商业杂志,随手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想了想,说道:“王羲之在《兰亭集序》里写过,‘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她若有所思地接过了话,“所以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尽情一点地活出自我。”
“恭喜你,猜错了。”他弹了弹她脑门,“刚才那是我编的,实际上这名字是他们拿着本字典随机翻出来的。许庭嘉的也是,翻到哪儿算哪。”
“好啊蒙我是吧,闻小刺要造反了。”她转身跨坐到了他腿上,不满地瞪着他。
闻叙托住她后腰,闷闷地笑了笑,“不过你刚给的解释挺有意思的,我喜欢,就当做是这个好了……等等,你刚喊我什么?”
下意识把他微信备注喊出口了,她理直气壮地靠上他的肩,“闻小刺啊,多适合你。”
“所以我这名字非得改成闻刺是吧。”
看他这样无语,她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道:“你不懂,这叫做你和我之间独属的秘密,就跟114934一样。”
两人窸窸窣窣地闹了一会,她终于想起把话题扯回正题。
“我刚才去看了任怀安的女儿,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叫作天星。其实给小孩取名叫作什么星星月亮太阳的爸妈,无非都是希望小孩能健康长久。”
“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任怀安手上真的有证据,我们把证据给了法院,按照我爸那遗嘱的数额,她肯定是要判刑坐牢的。可这样的话,星星怎么办?”
想到这,谢与月就挺矛盾的,一方面不想让她爸的心血被不明不白地侵占,一方面又可怜无辜的星星。
闻叙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她的手,说道:“任怀安是她妈妈,而且还是律师,她很清楚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结果,肯定会想办法安排好后续的。我们最好不要太过于干涉她的决定。”
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嘴里柠檬味的糖果不知不觉也彻底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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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要睡觉了,谢与月突然想到了白天那位中医教授说的话。
闻叙正坐在主卧沙发上,光线总是偏爱于他,将他的侧脸画得凌厉又漂亮,偏偏他又不爱那些板正的姿态,坐着也不规矩,随性地翻着本书看。他最近睡前似乎还挺爱看书的。
“闻叙。”她上了床,问道,“十一点了,你要睡了吗?”
她这一提醒,他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答道:“睡吧。”
等到他也上了床,灯一关,寂静的夜又降临了。两人都挺安静,没多久,她忽然又喊了他,“闻叙。”
“嗯?”
“医生说你年纪轻轻的,别憋着。”
“……”那是他想憋的吗。
他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