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假冒城隍?可有证据?真正的抚州城隍在哪里?”纪温醒追问着土地。
土地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向结界中刚刚缓过气来的陈最良,激动地喊道:
“娘子!那位!那位才是真正的抚州城隍爷——陈最良老爷啊!”
纪温醒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脑子倒了一团浆糊。
是这个世界太荒诞,还是自己太天真?假冒城隍数十年未被发现?这简直是冥府官僚体系的奇耻大辱!
陈最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怀疑和动摇,心头那股无名怒火瞬间烧得更旺!
他猛地踏前一步,无视契印的灼痛,他声音低沉地逼问道:
“纪温醒!你就凭这老匹夫和那阶下囚的几句鬼话?就要定我的罪?!若我说,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趁我伤重失忆,狼子野心想要篡夺我的神位呢?!你信谁?!”
“娘子!莫要被他花言巧语蒙蔽了去!”土地公见缝插针,急忙抢白,
“当年他落魄潦倒,浑身是伤昏死在城隍庙前!是城隍爷大发善心收留了他!谁曾想这厮包藏祸心,恩将仇报!城隍爷掌一城安宁,掌全城百姓的善恶报应,岂能容他混淆视听?娘子!真假之辨其实不难!只需让这两位‘城隍爷’出来当面对质,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他语速极快,句句指向要害。
纪温醒眉头紧锁,这老头说的确有道理,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陈最他失忆了!让他对质,他能说出什么?
“娘娘!您觉得此法如何?”土地见纪温醒迟疑,急切地追问。
“死老头!”陈最怒极反笑,眼神如刀剜向土地,
“你明知我记忆有损,还要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对质?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你这‘土地’,当得可真是‘厚道’!”
“失忆?哼!”结界中的陈最良终于缓过气,沉声喝道,打断了土地的辩解,
“姑娘!不必多费唇舌!我陈最良愿随你前往阴司,请十殿阎罗、诸位判官亲自明辨!看看这抚州城隍之位,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他目光如炬,坦坦荡荡。
“找阴官?”陈最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他梗着脖子,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好啊!正合我意!莫说找阴官,就是请那阎罗老儿亲自来辨!我陈最,又有何惧!”
见阎王?!纪温醒吓得差点跳起来!这还得了!不管谁真谁假,闹到阴司都是天大的丑闻!上面追查下来,监管不力的板子打下来,她这个小阴差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锅的!前途尽毁!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摆手喊道:
“各位!各位!冷静!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去阴司路途遥远,还容易惊动各方!我还有个更直接的法子!”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我可提取各位的记忆!记忆乃魂魄本源,做不得假!我们只需一探记忆,真假立辨!如何?”
结界内的囚徒们低声商议片刻,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纪温醒松了口气,看向陈最,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陈最,你……”
陈最却猛地别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紧绷的侧脸,语气充满了抗拒和屈辱:
“我为何要自证清白?!就凭这群丧家之犬的几句污蔑?!纪温醒,你过分了!”
“没有人愿意被诬陷。”纪温醒放软了声音,走近几步,试图说服他,
“陈最,如若他们的记忆证明他们所言不真,是诬陷于你,我便不再干涉你任何事,并且……随你处置。”
空气仿佛凝固,竹林里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半晌,陈最依旧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再激烈反对。他只是极其僵硬地微微侧身,让开了结界入口的位置,同时抬手,一道微光闪过,结界显露出一方入口。
纪温醒立刻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