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宁立在院角,看着谢明榆说的这处没几人只晓的宅院。
青瓦灰墙,木门老旧,梁柱上的漆皮斑驳脱落,留下了岁月啃噬过的迹象,寻常的两进院,厢房灵枢歪斜,廊下青石蔓延,连院中的石桌石凳,都蒙着厚重的灰尘,透露着说不出的寂廖。
叶桑宁叹了口气,还是走了出去,她刚刚在厨房找了一圈,铝碗瓢盆虽在,却都积着灰,但洗洗倒也不是不能用,更别说米缸了,那更是空空如也,好在,一旁还放着些木头,不用她再去砍柴了。
眼下谢明榆伤势未愈,总得吃口热乎的,她记得来的时候,路过了几处院子,希望有人吧。
叶桑宁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心悬在半空,这城郊巷子安静的过分,路过的几处院子,门扉紧闭,压根瞧不出意思烟火气,她攥紧了衣角,正琢磨着要不要往更深处找找,忽见前头院落中,晒着几竿粗布衣裳,风一吹,布料晃出细碎影子。
“有人吗?”叶桑宁轻叩木门,门轴吱呀,探出个扎蓝布帕的夫人。
叶桑宁向夫人说明来意,并说走之前一定归还,夫人上下打量她,又瞥向她身后空荡荡的街巷,心下一软,:“姑娘进来吧,我这有些糙米,还有棵老南瓜……你若不嫌弃,就先拿去用。”
叶桑宁连连道谢,并再三保证,回去之前一定给予报酬,这才抱着糙米和南瓜,脚步匆匆往回赶,刚转过巷口,就见宅院门前,一个身形单薄得人倚着门框,见她走了过来,挥了挥手。
叶桑宁心下一紧,快步上前,伸手扶着他,气急道:“你伤还没好,能不能好好待会儿。”
谢明榆抬眼看着她,“我在家中没有找到你,但看见了厨房又被动过的迹象,想来你应该是去借东西了,所以在这儿等你。”见叶桑宁似乎还在生气,继续道:“我这不是拍你出事吗?你还不领情。”
“谢谢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呆着,争取早日回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叶桑宁走进厨房,将柴火扔进灶口中,学着印象中张妈妈的做法,将火折子给扔了进去。
只是,火折子明明点着了,塞进灶口没一会儿就熄,浓烟呛得她直咳嗽,甚至眼泪都咳了出来。
谢明榆倚在门边瞧着,强忍着笑,到底还是过去搭了把手,只见他熟稔地用枯草引火,再架上批好的木柴,火苗“腾”地窜起。
叶桑宁瞪他,“你咋不回屋躺着。”
谢明榆一笑,“我拍你把我们俩给呛死,或者将着厨房给点了。”
“……”叶桑宁确实不能保证后面的情况不发生。
粥咕嘟咕嘟冒泡时,叶桑宁正跟谢明榆较着劲。她往灶里添柴的动作又急又重,火星子溅出来,烫得她倒吸凉气。谢明榆倚在门框上笑:“叶姑娘这是要把灶拆了,好让我没粥喝?”叶桑宁瞪他,却见他指尖抵着唇,正无声地咳,胸前衣襟颜色再次变深,在火光里泛着刺目的红。
她猛地丢了火钳,快步过去:“你伤口又裂了是不是?”
谢明榆垂眸看她,眼尾还带着笑的余韵:“不妨事,老伤了。”可说话时,指节都在发颤。
叶桑宁咬咬牙,推着他走了出去,“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我就自己离开,不管你了。”说完,转身进厨房顺便将门关了起来。
谢明榆望着紧闭的门,指尖悬在半空,似乎还残留着刚刚叶桑宁推自己时留下的余温。
他依靠在门边,听着里头传出的碗筷轻碰的声响,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打搅她了。
叶桑宁听见门外没了动静之后,才放下了心,转头就投入了自己的厨艺创作中。
叶桑宁看着冒泡的粥,不知是好了还是没好,但想着时间已经够久了,还是端了下来,拿起碗筷,给谢明榆盛了碗,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中。
谢明榆靠在榻上,听见了脚步声,抬眼便看见叶桑宁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那粥撒了似的。
叶桑宁看了谢明榆一眼,将粥放到轻轻搁在了榻边小几上,后退半步,利落开口,“谢大人,尝尝吧。”
谢明榆看了叶桑宁一眼,又看了看她放下的粥,不知为何那粥竟透露出丝丝褐色,他犹豫着看了叶桑宁一眼,似是不确定这是否真的能吃,毕竟,在边疆条件艰苦之时,他也没有见过这颜色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