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彩头（第1页）

朔风卷着碎雪掠过经幡，千年古刹的朱墙在皑皑山色中若隐若现。

檐角冰棱坠地碎裂，叶桑宁一袭素衣立在廊下，鬓边残雪随寒风簌簌而落。远处钟磬声穿透雪幕，惊起檐下栖鸦，扑棱棱振翅时抖落积雪。

神使鬼差的将手伸了出去，手上的银镯随着动作轻碰，发出了叮铃的响声，雪花刚落在指尖，便化作了一道水痕。

木门猛地撞开，杜若喘着白气冲出来，绛红斗篷裹着暖意将她兜住："小姐怎在风口站这许久！"丫鬟指尖还带着炭盆的温度，慌乱地将斗篷系带在她胸前打了个紧实的结，鬓边散落的碎发沾着雪花，"仔细着了凉，张妈妈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叶桑宁看着杜若的动作，张口打断了她说的话，“待雪停，我们便回去吧。”

听到叶桑宁的话，杜若为她整理的动作顿了瞬，再次抬头，眼中却也蓄满了泪水，“小姐，明知那儿是火坑也要回去吗？”

叶桑宁看了眼杜若，答非所问道:“在这里本就是大雪所迫，如今雪势减小，我们也该走了。”

说完，像是安慰一样，拍了拍杜若，语气轻松的说:“况且，张妈妈还在府中等我们不是吗？”

杜若低着头，不知是否听到了叶桑宁的话，径直走进了屋中，拿着一封信，再次走了出来，交到了叶桑宁手中。

叶桑宁接过，却并没有打开，实际上，那封信她早已烂熟于心。

杜若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老爷在信中说，那世子爷既然已死，婚约便就不做数了，让您早日回去，说，说回来让秦氏给您择门好亲事……”

杜若声音愈发哽咽，叶桑宁将信收了起来，看着杜若，“既如此，我们便回去，张妈妈还在等我们。”

杜若红着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桑宁，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道:“你没听到吗？那就是个火坑！”

叶桑宁叹了口气，将飘在杜若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看着杜若，“我们在此叨扰许久，走之前，先跟住持道别。”

说着，便看向着渐渐变小的雪花，笑了下，“就现在吧，明天怕是就没空了。”

“小姐……”杜若小声道。

叶桑宁笑着看着她，“你打算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吗？”

“不是。”

“那你不跟上来。”

吱呀，推开禅房门，雪光裹着檀香扑面而来。住持手中的白子悬在半空，对面玄衣男子闻声转头，棋盘上黑白子犬牙交错。

杜若下意识攥着叶桑宁的袖口，挡在她的前面，正中供桌上的香炉中，半枚未燃尽的香灰正摇摇欲坠。

木门推开的瞬间，叶桑宁望着对弈正酣的二人。垂眸福身，声音带着几分歉意："贸然打扰，还望住持与这位郎君海涵。"丫鬟在旁也跟着行礼，檐外风声卷进屋内，将棋盘上的落子声衬得愈发清晰。

谁知住持笑着看向叶桑宁，感激的说:“不打扰，不打扰，施主来的正是时候。”

对面的男子冷哼一声，“确实，这秃子就快要输了，你这一来，可不就正合他心意。”

叶桑宁充满歉意的看向对方，正巧撞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眸，嘴中含着的抱歉，不知为何，竟生生咽了下去。

烛火忽明忽暗打在谢明榆的脸上，叶桑宁就这样看着对方，对方竟也不知避让，屋中的氛围渐渐怪异了起来，可那两人像是不曾发觉一样。

住持笑着打量着二人，最终还是将着怪异的氛围给截断了，“叶施主，不知所来何事？”

叶桑宁这才想起正事，看向住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多谢住持这几天的照顾，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今日特前来告别。”

住持笑着并没有说这话题，反而看了眼的那局棋，然后，看向叶桑宁，“叶施主，不如代我将这棋下了吧。”

听到住持说的话，叶桑宁愣了下，虽然不明白住持的意思，但还是回答，“棋艺不精，恐……”

“这有什么，这秃驴就是不想再输而已，你来吧。”谢明榆突然插话。

叶桑宁看了眼对面的人，又看了眼住持，叹了口气，走到了住持身旁。

住持笑着起身，叶桑宁坐了下去，看了眼二人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