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榆神色不明的看了叶桑宁一眼,转身倚在了案几旁,指尖轻叩桌面,“叶桑宁,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还有必要继续演吗?”他眼眸中的波光流转,不服刚刚的严肃,反倒添了几分促狭。
叶桑宁垂眸一笑,眼尾的弧度藏着几分探究,抬眼时,眸光猛地撞进了谢明榆微荡的波澜中,缓步走向他,
“谢大人这话说的有趣。”她状似无意的用指尖划过案角,无辜地说,“这大理寺的堂您说审就审,说撤就撤,如今倒问上了我,那可真是折煞我了。”
谢明榆看着叶桑宁的身影,微微向后侧了侧身,“当初在云鼎寺的时候,可没见叶姑娘这么伶牙俐齿。”
叶桑宁听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现在不一样了大人,我需要为自己考虑了。”
谢明榆垂眸,喃喃道,“为自己考虑。”旋即笑了起来,看向了叶桑宁,“那先请叶姑娘先谈谈下一步怎么做吧。”
“我不知道。”叶桑宁坦然道。
谢明榆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桑宁,“你不知道你就传信给临安公主,让她想办法将你与许世子的案情关系尽快的公布于众?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不就是过街老鼠嘛。”叶桑宁看着谢明榆欲发火的神情,又道,“真的没什么事情,他们大多都是因为恭良贤淑的叶家小姐身上突然有了污点,甚至是人人可以指摘的污点而感到痛快而已,用不了几天,等他们心中的不平发泄完,就没几人放心上了。”
谢明榆看着叶桑宁无所谓的态度,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名火生了起来,没好气道,“过街老鼠,你说的真是贴切啊。”
叶桑宁见谢明榆的态度,不知为何有着些许的心虚,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那不是将婚约给压下了嘛。”
谢明榆听到叶桑宁的话,吸了口气,冷笑一声,“伤敌800,自损一千?”
叶桑宁垂着头,鸦青鬓发滑落在肩头,谢明榆望着她,心中的无名火渐渐熄灭变成了无奈的叹息,他忽而绕过案几,走到她身旁,“不过,我应该还得谢谢你。”
叶桑宁抬起了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你确实需要谢谢我。”
这是皇帝给谢明榆的第一个案子,既是为了给他使绊子,有是想考察他的能力,所以谢明榆不能不办,又不能办的太顺,再加上三皇子明里暗里的施压与信义侯的纠缠,怎么都是错。
叶桑宁像是想清了这一点,看向他,“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就看大人自己的造化了。”
谢明榆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说我是随谁的愿更好呢?”却没等叶桑宁回应,自己便说了出来,“我谁的愿都不想管,下一步,洗清你的嫌疑。”
叶桑宁不解的看着他,淡声道:“那你选择的应该是最差的一条。”
“是吗?”他抬眼看着叶桑宁,“不如我们在赌一次如何?”
叶桑宁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好啊,赌什么?”
“就赌我选的这条路是最好的。”谢明榆眼尾扫过她鬓间的那根素银发簪,簪头雕着小巧的并蒂莲,“赢了,我要你头上的发簪。”
叶桑宁笑了,“上次是手镯,这次是发簪,要有下次的话,大人想要什么?”
谢明榆将目光移了下去,反问道,“叶姑娘想要什么?”
叶桑宁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谢明榆,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随便挥了挥手,“随便吧,到时候你能拿出什么就赌什么吧。”
谢明榆看着叶桑宁就差将嫌弃写在脸上的神色,不禁无语道,“您还真是大方啊。”
叶桑宁看着谢明榆,突然正色道:“刚刚在叶府门口,我看见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听到叶桑宁的话,谢明榆皱了皱眉头,“你确定?”
“我确定。”
忽然听见外面有些许响动,谢明榆站了起来,看了眼叶桑宁,冷声道:“来人,将叶桑宁压入囚牢。”
叶桑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还未等询问,便听见了脚步声,叶桑宁只得快速的跪在大殿之中,抬着头,凶狠的望着谢明榆。
谢明榆感受到叶桑宁的眼神,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囚房的霉味钻入鼻腔,叶桑宁倚着墙,月光在她脸上割裂出冷硬的轮廓,她摸向发间的银簪,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