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做梦也想不到,酒酣饭饱的他们竟然会遇到追杀,突然袭来的黑衣蒙面人大致有十几个,各个手握冒着寒光的刀兵,出手狠辣,没想给人留活路。
阿禾吓傻了,脚若生根般扎在土里,镇戮一把握住她的手,同她在林间穿梭,叶打在脸上都疼,她眼里却只有镇戮。
镇戮这一路上都在杀人。
热血溅在脸上的时候,阿禾才明白镇戮说的那句“我杀生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竟然不害怕,她只是疑惑,在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究竟是谁不想让他活呢?
那些人明显不是冲她来的,阿禾虽不讨人喜欢,可也没什么生死仇敌。
只能是镇戮了,有人想要他死。
他们逃了很久,镇戮带她一个拖油瓶,又要保护她又要挡住后面追杀,已经十分吃力,偏偏老天没长眼,让他们误入了狼群堆里。
群狼环伺,危机四伏,镇戮身上也已负伤多处,血迹浸透衣衫,将她的衣裳也染成了红色。
穷途末路,恶狼扑过来的时候,她惊恐地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是镇戮替她挡住了狼群的攻击。
那天晚上,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再睁开眼时,镇戮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的杀手和野狼。
她看到他身上累累血痕,急得哭红了鼻子。
人和狼横斜竖躺的尸体旁,小姑娘一边捣着药草一边呜呜地哭着,比初见时哭得婉转内敛,镇戮不嫌烦,只觉心里软得发酸,酸得发苦,苦得发疼。
一向顽劣桀骜的镇戮乱了阵脚,他忍痛揉着她发顶,温声安慰道:“我不怕疼。”
阿禾眼泪珠子掉得更多,哭得眼冒金星:“你骗人!”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
以镇戮的身手,独自应付那些豺狼虎豹要比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更简单,可他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连头发丝都没乱。
阿禾头脑一热,扭头睇着他,软声道:“镇戮哥哥,外祖母说人要知恩图报,你救了我,我要报你。”
镇戮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肩膀后面的抓伤他够不到,正想让她帮忙时,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内心像是被野草撩了一下,痒得紧,他嗯了一声,故作镇定:“你本来就是受我牵连,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阿禾皱紧眉头,娇纵道:“不管,我就是要报!”
镇戮觉得好笑,便收敛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想报我什么?”
他以为,阿禾最多报他少吃一口肉,没想到小姑娘低着头,嘟嘟囔囔好半天说:“要、要不我以、以身相……许吧!”
晚间深林凉风渐渐,两个小东西相对而坐,抱团取暖,一个光头小和尚,一个牙刚长齐的小丫头,说着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天真得如同皎洁无暇的崖上月。
镇戮着实愣了好半天,最后弹了一下她脑门:“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阿禾捂着额头,蹙眉看着他:“不好吗?你不愿意天天给我烤肉吃吗?”
镇戮笑着挑了挑眉,反问她:“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
阿禾蛮横地递过去捣好的药草,磕磕巴巴说:“当、当然知道!”
其实她那时根本不懂嫁娶的含义,还以为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时日多一些,能够名正言顺地朝夕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