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中,分宫楼前。
三五名宫人围聚在一处火堆旁,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灼得额头冒汗,却还在坚持不停地往里面添柴。
有负责洒扫的宫人从旁边路过,不禁疑惑:“半个时辰前他们便在此处烧东西,怎么半个时辰后还在烧?什么东西要烧这么久?”
与他一同洒扫的是一名年长些的老宫人,闻言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当心被人听见!”
年轻宫人缩了缩头,忍不住又往那里看了一眼,嘀咕道:“我也没说什么呀,难不成烧的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么?可若不能见人,又为何在这里烧?”
老宫人加快脚步,往阴暗处走了几步,低着头对年轻宫人道:“早上宫楼前挂了一支木剑,你可有瞧见?”
年轻宫人点了点头。
宫楼前挂木剑,多么古怪的事情,他路过的时候当然也多看了两眼。听说是早上来了一位云游道人,声称宫里有妖邪,向大王进献了一支木剑,说将其挂在分宫楼前,三日内就能镇杀妖邪。
年轻宫人下意识又看向宫楼处,这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诶,那木剑怎么不见了?”
“烧的正是那木剑啊!”老宫人叹道。
年轻宫人瞪大眼睛:“不是说有妖邪要镇吗?大王这是又改主意了?”
“谁知道。”老宫人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寿仙宫那位娘娘曾在午前出门散步,路过分宫楼,回去后不久,大王便派人把木剑取下烧了。”
年轻宫人猜测:“是被冲撞了,觉得晦气吧?”
老宫人:“或许吧。”
“那烧了木剑,妖邪怎么办呢?”
“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老宫人重新执起笤帚,“赶紧扫地,扫完就能歇歇了。你看宫楼前那些人,为了一把木剑,还不知道要忙活多久。”
年轻宫人:“那木剑烧了这么久还没烧完,可见真是有些威力啊!若寿仙宫那位娘娘觉得晦气,把它换个地方便是,何必要烧了呢?太可惜了。大王倒是真惯着她……”
老宫人一笤帚打在他的膝盖上。
年轻宫人登时闭嘴,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开始扫地。
老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妖邪在心,一支木剑,又有何用啊……”
寿仙宫内,帝辛坐在床边,双掌合十,将床上人纤细颤抖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
床上躺着的女子,今日早晨与她分别时,还是个慵懒娇俏的绝世美人,不过二三时辰,便成了这般憔悴枯槁的模样,面金唇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世长辞。
她微微睁开眼睛,望向帝辛,手指动了两下,似是有话要说。
帝辛连忙俯身过去,温言道:“莫怕,朕已让人烧了那木剑,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也怪朕一时糊涂,竟轻信了那来历不明的道人,将这等邪祟之物放在宫中害你!”
妲己合上眼,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没入鬓发。她转过头,声音微弱地哽咽着:“大王莫要看了……臣妾如今丑陋,岂敢面见天颜……”
“真是胡说,若你都叫丑陋,天下岂不是全是怪物了?”帝辛道,“你不过是暂时生了场病,来,把药喝了,病便好了。”
旁边的宫人端上来汤药。
妲己不肯喝,只流泪道:“臣妾没有生病,大王也并非糊涂,只是从一开始,臣妾入宫或许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