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月摇头:“没什么事,你们忙吧。”
“您来这边坐一下吧。”Patti把冉步月带到一个无人的会客室,请他落座,“我给您打杯水。”
Patti说完就出去了,几分钟后她端着一杯温水回来,弯腰放到冉步月手边,对他说:“冉先生请稍等,舒总稍后就来。”
冉步月本想说“我真没什么事要找他”,话在舌尖转过几圈,又被压了下去,变成了一句“谢谢”。
Patti笑着说不谢,踩着高跟鞋离开。
没过多久,会客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舒枕山姿态从容地走进来,表情云淡风轻。他轻轻带上门,温声问:“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冉步月盯着他的脸,方才在楼上看到的那种紧绷感已经完全从舒枕山身上消失了。
如果不是刚才在楼上看到了舒枕山的疲态,冉步月会觉得眼前的他和平时一样,从容,镇定,可以轻易摆平一切。
“没有。”冉步月反问:“你这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只是稍微有点忙。”舒枕山笑着说。
冉步月看到舒枕山眼角的难以掩饰的红血丝,看了他好几秒,无所谓地说:“我只是走错了楼层,就顺道来拜访一下。我们第一次来集团,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顺道拜访,很令人没有压力的措辞。
“……不用搞这些。”舒枕山说。
冉步月随便“嗯”了声:“那我先走了。”
舒枕山站在他身后:“下次来可以提前和我说。”
冉步月拉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突然回头,喊他“舒枕山”。
“公司没遇到什么麻烦吧?”他最后问。
舒枕山神色如常:“没有。”
冉步月点点头:“行。”
推门而出。
确实没发生什么大事,舒枕山想。
这些年来比这紧急千百倍的事情都处理过,他早已习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曾经冉步月也用行动告诉他,寻求安慰是毫无推进意义的行为。
舒枕山承认自己大学时曾有过一段懦弱的时刻,忙得昏天黑地抽空回到学校,有几次也曾渴望冉步月能给予他一个安抚的拥抱,却被他推开了。
正如冉步月所说,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好抱怨的。
从那之后的六年,舒枕山极少与人吐露事业与生活中遇到的艰难。
再崎岖的路,咬牙坚持也走完了,连子弹都带不走他的生命,行过千山万水,回首时已是海阔天空。
他拥有足够强大的自愈能力,不需要别人为他担心,也不需要什么安抚。
舒枕山花了另外三天处理完这件事,终于得空跟进别的项目。
Patti将各子公司总结好的简报给舒枕山过目,要签字的文件分门别类叠在桌面,舒枕山直接从中抽出砚川科技的那份开始看。
看完整份,舒枕山抬头,窗外春光明媚。
那间正对他的办公室没有拉遮光帘,能很清楚地看到,冉步月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桌上文件散乱,清理出的一小块桌面上放着一个还没有打开的餐盒。
只见田小喆气势汹汹地闯进办公室,叉着腰,指指餐盒,又指指冉步月,嘴里叽里咕噜骂了一通什么。冉步月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打开饭盒,低头扒饭。
田小喆站在旁边监督了一段时间,被一个男生叫走,走前他又对冉步月放了句狠话,才离开。
田小喆刚走,冉步月就迅速放下了筷子,将餐盒推远,微微皱起鼻子,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
像只闻到鲱鱼罐头的小猫。
舒枕山忍不住笑了下。
他找到田小喆的微信,发消息:“小喆,舒总等下会来找冉总监,对齐一下最近的项目进度。麻烦你和总监说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