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琳又翻攻略:“隔壁古州县有苗族和侗族蜡染。开车一个多小时。要是想去,我们专门留一天。”
向真想了想:“先看看这边的吧,古州的回头再说。”
她低头继续吃饭。除了鱼辣得她舌头疼,剩下一半,其他全吃光了。
民宿前台的小日历又被翻过一页,今天,2023年4月20号,谷雨。
这一天,五溪寨有一个特殊的风俗,侗语叫做“多玛”(dosmal),意思就是“丢靛包,涂花脸”。
向真和胡琳上午十点多出门,准备去染坊看看,一出小巷,转到寨里主街,就发现有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姑娘,追着几个小伙子跑,把她俩吓了一跳。
姑娘们手里拎着蓝黑色的小布包,唰一下扔出去,有的掉地上没丢到人,溅起一点黑色汁液,有的砸到小伙子身上,浅色T恤马上染上一片深蓝。
这是,染料?向真和胡琳互看一眼,心里都有点疑惑,干脆折返回去,往长屋的前厅去,准备问问吴漾。
吴漾果然在前厅,她第一次看到向真变回日常装扮,也有些好奇,不过她神色自然,并不令人讨厌。
听了她们的问题,她笑着解释:“没事,她们就是自己玩闹,不会砸游客的。”
原来,谷雨时节,是水稻撒种的日子。
寨里有丢靛包涂黑脸的习俗,丢靛包代表播撒种子,涂黑脸代表驱邪除秽,因为老人们说“邪崇惧黑”,涂了黑脸,虫疫灾病就不会来。
这是祈福无灾无虫、稻谷丰收的意思。
当然,慢慢演变下来,丢靛包也有了点抛绣球的意思。如果姑娘有心仪的小伙,就可以在这天丢靛包给他,表达心意。
原来如此。向真还是有点害怕被殃及,战战兢兢穿过大街,发现自己多虑了。
其实丢靛包的人不多,更多人会手上蘸染料,近身互相涂脸。而且这好像是一种习俗表演,类似于狂欢节似的,只在认识的熟人之间玩闹,除非有游客主动加入他们。
到了染坊,向真却有些失望。
这是个很小的染坊,和大部分的旅游地一样,提供扎染体验套餐,游客可以选件衣服或者围巾,按照师傅们的指导或者自己的喜好,绑布、扎结、浸染。
这种基础玩法,她上学期间都试过了,没什么兴趣,就去看了一圈样品。
胡琳却想去试一下扎染体验套餐。
“买这条裙子做扎染多少钱呀?”她环视了一下,对着最近的一个少年问道。他瘦瘦的,像个高中生,穿了件扎染的T恤,应该是染坊学徒。
少年没想到胡琳来跟他搭话,有点局促,说话声音都有点颤:“裙子100,扎染60。”
“弟弟,教我一下呗,具体怎么弄?”胡琳笑眯眯地问他。
少年不敢看她,看向旁边衣架:“叫我阿远就行。”他犹豫了一下,“这个裙子有点薄,其实旁边那条厚棉布的染出来更好。”
胡琳点头,马上换了那条更厚的。
阿远却突然脸红了:“啊,这个要130,啊,我不是……”他想解释自己不是推销贵的东西,但少年人脸皮薄,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卡在那里。
见惯了睁眼说瞎话的工厂老油子,遇到这种单纯少年,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胡琳轻快地说:“行了,走吧,去染色。”阿远见她这么爽快,赶紧跟上。
他介绍了几种基本的手法,各种方式做出来的效果,询问她想要颜色的浓淡,甚至忍不住提到自己的配方:“要是这里的颜色你不喜欢,我还有几种不常见的染料。”
胡琳本来是随便玩玩,现在却来了兴趣:“就在染坊吗?能带我去看吗?”
阿远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对不起,不在坊里。你还是在坊里染吧。”
胡琳笑了:“那我这条裙子在坊里染。”她又接着问:“你什么时候下班?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的染料?要是有染好的布,颜色特别,我也想买点。”
阿远眼睛亮了,但又垂下头:“我家不在寨里,在上头小华村,周末才能回去呢。”
向真转了一圈,觉得这边扎染没什么新鲜的,只有亮布还比较特别,她觉得这个亮布用来做马甲或者短裤应该不错,先买了些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