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何人?何故而亡?”
判官崔钰头顶纱帽,身着暗红长衫,束起犀角大带,络腮覆面、左手掌善恶薄、右手执生死笔,瞪圆双眼怒目而视着林淼。
还沉浸在身死的消息中不能回神的林淼,双眼失焦,双手软软的垂在身体两侧,对判官崔钰的话置若罔闻。
“大胆!为何不答?”判官崔钰声如洪钟,满脸的络腮胡随之抖动。
林淼脑子乱糟糟的一片,她呆呆的抬头,红肿的双眼对上高台之上的判官,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林淼这般漠视的作态,判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嘀咕:上神就是上神,还真是不把他小小判官放在眼里。
他清清嗓子正欲发难之际,旁侧急匆匆跑进一个邋里邋遢的小鬼。
这小鬼挑起挡在眼前糟乱的发,瞥了一眼林淼,覆唇在判官崔钰的耳畔嘀咕了几句。
判官崔钰那皱起的眉头简直就要叠在了一起,瞪了一眼那小鬼,带着不耐烦摆了摆手打发了他。
小鬼又瞥了眼林淼,一路小跑,出了大殿。
判官崔钰转首正了正神色开口:“林淼,你可知罪,身为执法人员,竟然恶意碰瓷百姓,以死骗取赔偿!”
林淼闻言,眉头微皱,布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一丝疑惑,她嘶哑着开口:“你说,我碰瓷百姓骗赔?”
“不错,刚刚鬼差传来最新的消息,现下你骗赔的消息铺天盖地,你可知罪?”判官的凶目闪了闪。
“我知罪?”林淼失笑,她用手拭去笑出的泪花,一字一句道,“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我不承认。”
“人间已有定论,你休要狡辩,如若再不知悔改将在这地府受尽刑罚方可投胎转世,下世难投胎成人,世世轮回畜生道。”判官崔钰不为所动。
“我不是狡辩,而是在陈述事实。”林淼的眸子里尽是坦诚与认真,带着一丝丝暴风雨前的沉闷。
“那你可有证据?”
“证据?如今都是老年人碰瓷年轻人,何曾见过年轻人碰瓷老年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是以性命为代价,判官大人您不觉得蹊跷吗?”
缓过神的林淼,不卑不亢,头脑清醒,思路清晰。
“现在我提出合理怀疑,判官大人也应当对这些疑点进行调查核实才对,况且我记得,当时在场有很多人都用手机录下了全程,一查便知。”
林淼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之上的判官,想看他会作何回答。
“人间定论已下,你拿不出新证据,那就只能就此定论。”判官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出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话。
林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语带急促:“我要伸冤,我才是被害人。”
林淼周身迸发出巨大的正气令判官崔钰心惊。
他稳了稳心神,想起那人的交待,思索半响紧盯着她开口:“那你可知,每日都有大量的亡灵向本官伸冤,可是真正有冤屈的寥寥无几,于是本官定下了凡是伸冤就要先受罚的规矩,为了伸冤你可甘愿受罚?”
“那就罚,人活一世,不求功名利禄,但总是要留个清白在人间。”林淼挺直了瘦小的脊梁,正了正身上皱皱巴巴的制服。
“唉。。。。。。”判官崔钰假装为难,凝眉叹息,“也罢,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是规矩不可废,你不妨同本官做个买卖,你留下为本官谋事,满七百年后你的事本官自会再次为你定夺。”
“百年?我等不起,你可知谣言只需一刻便足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林淼眼角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判官崔钰似有不忍,转念想起某人的交待,他捏紧了手中的善恶簿,缓下语气:“人间一日,地下百年,地府的一百年不过是人间的一昼夜而已,百年转瞬即逝。这期间,本官自会为你详查。”
“当真?”林淼将信将疑,早已无路可选的她沉思半响,试探开口,“口说无凭,还请判官大人立下字据为证。”
“你。。。。。。”判官胡子一跳,强压下怒火依她所言,重重的从善恶簿上撕下一页,拾笔挥洒,拿出印章慎重的盖上扔给她。
林淼小心翼翼的抚平展开。
“今聘林淼为我判官崔钰府下执事,行阴阳两间执法权限七百年以抵刑罚,期满后有冤必清之——崔钰字。”曾几何时,她林淼竟然也需要伸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