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听到那人喊自己主人,雪茸就不免心跳加速,这回更是忍不住又伸手抱了抱他。
但两人都知道,眼下不是能够肆意缠绵的时候。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他们还得尽最快的速度找到艾琳。
于是雪茸又在那人回抱了自己之后,意犹未尽地撤出身来。
回过头的时候,刚巧看见一旁有个趴在地上的研究员,正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巧不巧和雪茸的视线对上。那人方才还柔软缱绻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二话不说举起手杖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想死的话就起来。”雪茸冰冷无情的声音落在房间里,不只是警告眼前这家伙,更是警告屋内所有倒在地上的家伙们。
眼前那人见状,立刻识相地闭眼装晕,见雪茸依旧不肯收手,闻玉白果断转身,又挨个儿给地上的家伙来了记手刀,巩固方才的劳动果实。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不该醒着的人死的死晕的晕,雪茸松了口气,方才有些动荡的心情终于勉强落地。
此时,空气里依旧飘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让人有些分不清是窗外的风在呼啸,还是彼端的冤魂在哭泣。
这声音终究是叫人心慌意乱的。闻玉白扭头看见雪茸皱起了眉,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接下来什么打算?”闻玉白轻声问他。
雪茸是主人,是主心骨,重要的决策都该由他定夺,自己的任务就是配合他,帮他扫清一切障碍。
雪茸捏了捏眉心,脸色有些难看,头顶上的兔子耳朵却竖立着,全神贯注地搜寻附近的声音。
许久之后,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闻玉白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善心救人,但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就当是扫清障碍了。”
其实硬要想避战,完全可以直接破窗离开。闻玉白了解他的别扭,只轻轻一笑,将他揽在身后,做好戒备前去开门。
雪茸被带进红房子里的时候,因为过敏反应没有知觉也毫无记忆,但他光靠着听力和感知也能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整个房子里的一间房间而已。
推开门时,正对上几名守卫齐刷刷看进来。不知是该说他们的知觉太过迟钝,还是闻玉白处理那群人的动作太轻太快,直到两人推开门时,门外人也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朝他们身后的门缝里看去,看到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同僚,还有屋子角落一片鲜红的血泊,这才反应过来,颇为惊恐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两人。
面对接二连三投射来的目光,两人自然也没有给他们做出反应的机会。
相当默契地,闻玉白先是以极快的速度挟住身旁的守卫,手臂直接锁住那人的咽喉叫他不敢动弹,雪茸则一脚踹开身后的门,指了指身后教皇的尸体,接着举起枪对准眼前的所有人——
“你们的头目已经死了。现在给你们十秒钟重新选择立场的机会。”雪茸懒懒开口,声音却叫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选择放弃抵抗的,立刻转身滚出这间房子,一秒钟都别停。选择追随这个死人的,现在可以过来领枪子儿了。”
说完,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怀表来,单手摁了一下,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三秒钟过去,终于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飞也似的逃出了门外。
和雪茸料想得一样,这里大多数人和那个卡尔文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留在这里干这些脏活,他们内心大抵早已经对这些差事有一肚子的反感、怨怼和排斥,眼下这场“大赦”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但一派势力能发展成这般壮大,必不可能只有教皇这么一只疯子。在倒计时到第五秒的时候,已经有人同样举起枪,瞪着爆满血丝的眼睛就要瞄准雪茸。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闻玉白手里的弯刀“倏”地飞出去,打偏了那人的枪口。而雪茸也没有犹豫,直接开枪点爆了那家伙的头颅。
“嘭”的一声,四溅的血花更是加剧了眼前的混乱。往外逃窜的人几乎要把大门堵死,而冲过来要教训两人的队伍,也几乎是在轻而易举间就被两刀一枪击得溃散。
实不相瞒,开枪杀死教皇的时候,雪茸的心情还有些波动,但眼下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上赶着吃枪子的,反而叫他只能感到麻木了。
他望着眼前一朵朵爆裂开来的红色花朵,想到了红房子门口那长满了血丝的雏菊,想到了那熔炉中的惨叫与哀嚎,想到了阿丽塔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想到了风中艾琳断断续续的呜咽,于是,扣下扳机的动作便更加麻利了。
他一枪放倒一个面目狰狞的杀人狂魔,只感觉眼睛都快要干涩地流出血来。直到再没人敢往前扑,他却还忍不住,抬手就想瞄准那些往外拥挤着的身影。
好在闻玉白及时握住了他的手,又轻轻摁下了他的枪口,杀红了眼的雪茸才回过神,猛地喘了一口气。
他望着眼前那群慌不择路的背影,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又甩了甩被震到发麻的手臂,不愿意承认自己险些失控:“要我说,他们也能杀。”
“不必。”闻玉白淡淡开口,没拆穿他,而是给了个台阶,“浪费火药,浪费体力。”
雪茸便立刻顺着台阶蹿下去了:“嗯,倒也是。”
直到场地清空,雪茸才有机会看清眼前的概况——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涂满红色油漆的长走廊,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个半掩着门的房间,尽头便是通往外面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