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山看到了两道影子远远从屋里跑出,心里大惊,不要命似地冲进火里,推开门,迎面冲出来四头狼,他闻到了它们牙齿里的新鲜腥味,险些站立不稳。
用长刀抵着身子进去,就看到一片血腥,糊在房间各处,德山大为悲恸,怒声跪下道:“王上!”
话音刚落,一柄剑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德山嘴边鼓出血泡,那剑在他心脏处毫不留情的搅动,他想去举刀的手一顿,紧接着手指因为剧痛痉挛,几息后落了气,像一滩水倒在屋中。
罗文仲收了剑,寻着宋和烟和罗如云离开的方向走-
残破的庙宇历经风吹雨打,石墙边角被打磨的光滑,彩漆的墙皮剥落,地上的土砖裂开缝隙,缝隙大的地方甚至能掉下人。
火光正是从这些细小的缝隙里渗出,如同金光将整座庙宇托在其中。
人群的躁动愈演愈烈,安勃斤按耐不住,径直要过去查看,他事先接到了安逻盛给他写的信,毫无疑问是他兄长的,也只有他会这么做,所以他才会将人往这里引。
可他刚迈了两步,就听到空旷的神庙里传来脚步声。
不止是安勃斤,簇拥着这座沙面神庙的众多西夷人也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加剧了紧张的气氛,连远在石崖上的宋枝鸾都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紧紧盯着那座废墟。
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
在看到罗如云扶着那抹素白的身影出现时,宋枝鸾握着马绳的手指开始发抖,唇瓣颤动,眼尾逐渐发热。
她立刻掉转马头,往崖下去。
玉奴等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这些西夷人都曾是西夷王的亲信,大都见过宋和烟,激动地行了礼,便四处张望,“王后,王上在哪里?”
“当真死而复生了吗?”
“为何只有王后一人出来?”
安勃斤没看到安逻盛,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面色沉着。
这时,耳边传来飒沓的马蹄声,他转头,看到宋枝鸾放慢速度,马儿踱步往这里来。
她对他的注视浑然不察,一双眼凝望着被众人围住的宋和烟。
宋和烟似乎察觉到了宋枝鸾的视线,十分精准地与她对上,表情恍惚了一阵,才在唇边缓缓绽出一个笑来。
宋枝鸾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宋和烟见到她来了,方才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一拿出来,安勃斤的呼吸顿时沉重许多。
这是前任西夷王,也就是他与兄长的父王留下的东西,他的兄长就是接过这把匕首,成的西夷之主。
宋和烟双手捧着匕首,眼眸明亮:“王上会在今日于绮水河边复生,是我传出的消息。”
“王后?”
“那王上呢,为何迟迟不见王上?”
“王上究竟是死是活!”
“安尔日和安勃斤夜袭王宫,杀了王上。事发突然,我只能勉强保全自身,走投无路,只能借用神鬼之说,将忠于王上的大家聚在一起。”
得知自己被骗的西夷部落首领,对视几眼,个个脸上都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一个王后,还不值得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为她开战。
宋和烟对着宋枝鸾的方向俯身,将匕首呈上:“那封求援姜朝的信,是王上所写,可惜王上没能等到皇上赶来,我腹里有王上唯一血脉,请皇上做主,为王上报仇。”
此言一出,首领们脸色大变,纷纷看向宋和烟的肚子。
西夷王对子女极其严厉,早早丢在外面磨炼,夭折了数位王子公主,以至于子嗣单薄,宋和烟肚子里若真有子嗣,那说什么也要将他扶立为王!
安勃斤看到这些原本要与他联手攻打姜朝的人有了倒戈的趋向,后背如同贴上了冰般发寒,但紧接着是无与伦比的被戏耍的暴怒,他举起弓弩,一箭射向宋和烟!
“王后!”
“保护王后!”
安勃斤射出一箭,立刻骑马离开,他估算着距离,这会儿宋和烟应该已经被钉死在地上,可他万万没想到,神庙当中又走出了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一剑劈开了那支箭。
宋枝鸾心跳都快停了。
但看到那支箭断在空中,还未来得及放心,就见宋和烟因为躲箭而摔倒在地,她赶紧跑上台阶,将宋和烟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