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谢预劲会不会提前起兵?
如果是那样,她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他想灭了宋家,宋定沅,宋怀章,谢预劲想动他们,还需要一些谋划。
唯独想要她的命是最容易的。
从前她是他的妻,被束缚住手脚,如今她堂而皇之拒婚,事不得成,恐怕谢预劲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最糟的情形是谢预劲也发现她重生了。
那她必死无疑。
好在现在,他似乎并未察觉。
现在的谢预劲还未和宋怀章闹翻,她若死在他手上,莫说替她报仇,只怕宋怀章还会设法保他。
她的命在宋定沅那,也比不上一个能安定疆域的将军。
从小径走进假山群,宋枝鸾听着潺潺水流声,眉心蹙的死紧,拐弯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宋枝鸾抬头,整个人如遭雷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预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视线轻轻落在她的发顶。
“谢将军,”宋枝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先发制人:“天色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
“殿下不也在这?”
“本公主正准备去暖阁,看来与谢将军不同路,那便……”
“同路。”他道。
宋枝鸾顿了一下,看着谢预劲轮廓分明的五官,扯出一个不算友好的笑,“本公主忽然不想去暖阁了,就不奉陪了,将军可别走错了道。”
在这狭道,谢预劲肩宽腿长的优势展露无遗,在宋枝鸾转过身想离开时,他只需站在中间便将路堵住。
宋
枝鸾看着横在她眼前的手臂,有点想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
可又觉得实在不雅。
像落荒而逃。
他俯下身,宋枝鸾能感受到男人逐渐靠近的身体,脑海里千转百回,虽然知道谢预劲不可能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但她方才正想着他的事,这会儿的黑暗更加剧了这种紧迫,让她身体紧紧绷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插入了她的发髻。
倾身过来的独属于谢预劲的气息退去,他放下手臂,低声询问:
“殿下喜欢吗?”
宋枝鸾抬手将头上的簪子拔出来,举到一旁。
幽暗的月光下,谢预劲方才插入她发髻的,是一支她再熟悉不过的青鸾制式衔珠宝簪,里头金栗珠像是一轮太阳。
送衣裳永远是绿襦裙。
送吃食永远是花饼花酿。
送簪子永远是青鸾。
两世了,还是这些旧花样。
偏偏她那时候就吃这一套。
半晌。
宋枝鸾用两只手分别抓住簪子的头和尾,转了转,瞳仁里似乎夹杂着淡淡的疑惑,“听说谢国公府底蕴深厚,这些年,父皇的赏赐也不少,金山银山,食邑万户,谢将军一支普普通通的金簪,拿来送给本公主,是怎好拿得出手的?”
“你想要什么?”
“谢将军,本公主什么都不缺,这簪子你收好了,”她把簪子放在假山凸起的石块上,“本公主先走了。”
走时,宋枝鸾拿巾帕擦了擦手,轻轻叹气:“另外,谢将军未免也太失礼了,在本公主面前称你我,虽说我们有些儿时的情分在,但终究身份有别,这已是不知是第几次,本公主不希望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