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点头。
秦家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高公公亲自接了他们来,笑容满面道:“辛苦秦将军与秦小将军这么早就进宫了,圣人许久没这么催过咱家,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秦行之欲要说话,秦威平却在他之前开口:“公公若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皇上,在我这可打听不出什么。”
高起贤笑容微僵,站直了身带路,“将军误会了,本是随口一问,将军不说,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养心殿内外不见一个宫女太监。
所有装潢都不翼而飞,朴素的不像皇宫大内,就连妃嫔的居所都比这奢华许多。
秦行之与秦威平走进殿内,径直被领到龙榻前。
不一会儿,门被关上。
宋定沅坐起来,面色很差:“行之,多亏你提醒朕,否则直到今天,朕依旧被蒙在鼓里,连为何卧病不起都查不出!”
秦威平低头,“皇上言重,护卫皇上是微臣与行之的职责,让皇上中毒数月已是不应该,还请皇上饶恕我们失察之罪。”
秦行之亦道:“还请皇上宽恕。”
“若还惩处你们,
这朝中便无忠君之臣了,“龙榻上的身影佝偻,瘦骨嶙峋,“如今,朕也只能相信你们父子二人。”
他说着,将手里用锦布包着的东西伸出。
秦行之上前接过。
宋定沅道:“这是御医在朕的养心殿里提取的毒物,许是经由香炉熏烤扩散在整座殿内,混着药气,因而难以察觉。你们将这东西带走,好好的查。”
秦威平犹豫再三:“皇上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殿内半晌没有动静。
最后,宋定沅抬起头,看向窗棂间透出的朦胧鱼白,语气疲惫。
“东宫。”-
东宫明德殿门窗大开。
及肩高的雕窗将漆黑如墨的天气框入其中,宋怀章站在楹联之下,舒畅的闭上眼。
后置的刻金案几上,许相将一叠奏章放置好,道:“近日来雷雨不断,殿下身子不好,还是得多保重,当心风寒。”
宋怀章笑道:“有了许相手里的东西,孤何愁身体不好?若非不合时宜,孤此刻就该与许相把酒言欢了。”
近来临安郡之事已经让朝臣焦头烂额,皇帝的身子肉眼可见的亏空下去,尤其太子被夺去监国之权,在这关键时刻却还未解除禁足,已引来诸多猜测,满朝风雨。
这些折子,便是那些上书要求恢复太子监国之权的奏章。
宋怀章离开窗边,走到案几旁,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对许相语气尊敬:“许伯父,父皇素来信任你,你帮孤想想,父皇何时会答应?”
许相沉思片刻,道:“陛下早有松动,只是距殿下禁足的时日还长,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在宋亮起兵谋反,陛下力不从心,急需一人稳住朝纲,即使陛下现在将大多的事务交给微臣,但微臣终究是臣,太子才是姜朝的继任者,若无太子坐镇,恐怕京城里的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也会蠢蠢欲动,届时才是祸患,陛下比微臣更懂得这个道理……天时地利人和,微臣以为,不出七日,陛下就会下旨,恢复太子殿下的监国之权。”
“好。”
宋怀章双手朝许相行礼,被许相眼疾手快的扶起:“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微臣愧不敢当。”
“若无许伯父,只怕孤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孤不在前朝,也多亏许伯父四处周旋,许伯父的恩义,孤铭记在心,他日,定然双倍奉还。”
许相眼中颇为欣慰,“殿下折煞微臣了。”
宋怀章道:“许伯父不慕权贵,孤却是个会感恩的人,孤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些日,就靠许伯父在父皇面前,替孤多多美言几句了。”
“臣,自当竭力。”
……
虽未把酒言欢,但宋怀章亦请许相用了膳,再亲自送出了门。
望着不远处直通云霄的朱红宫墙,他喃喃道:“谢预劲,当初你陷害孤的时候,可曾想到孤还有再起之日,我们之间的账,等孤坐上皇位了,再同你一一清算。”
那份宋怀章朝思暮想的圣旨就在此时来了。
“报——”
宋怀章视线收近,看到高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小黄门踏入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