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将军在你的卧房亲自找出来的东西,这味药,无色无味,毒性却大,混着香料,难以察觉。”宋定沅从龙案后站起,紧盯着他,眼神犀利如鹰。
“而这药,与春狩上射中朕的那支箭上的一模一样!”
“你还有何好狡辩!”
宋怀章浑身失力,低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宋怀章一脚踹到他肩膀上,“你说你鬼迷心窍,做戏是为了复宠,伤了朕只是意外,朕信了你。”
宋怀章被踢的反仰过去,肩骨传来剧痛,他顾不上,通红着眼,爬到他脚下,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
“可没想到,你当真有毒害朕的心思!”
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胸膛。宋怀章感到胸前猛凹进去一块,痛入骨骸,胃中直泛恶心,猛吐出一大口鲜血。
宋定沅满目悲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是宋亮,是他,一定是他,父皇……”
“宋亮?”他阴冷道:“瓷窑是宋亮,春狩是宋亮,在朕的养心殿放毒的也是宋亮?”
“怀章。你三岁启蒙,四岁就养在朕的身边,随朕南征北战,身边跟的都是朕的心腹,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有一半是看着你长大,你小时候叫过伯父的,朕如此为你用心,你竟还如此迫不及待,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宋定沅仿
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偏头,老泪纵横。
宋怀章哆嗦着,不知所措的缩在一旁。
……
太子被废,余波似乎并未波及到这座关隘口的小面摊,做面的摊主是个瘦老头,穿着粗麻短袍,腰系布带。
午后的那场大雨,留了不少人坐在布棚下吃面。
老头招呼两个扎着总角鞭的小孩端面,来到青年面前,放下了用布擦擦手,笑说:“客官,您要的三碗面。”
喻新词点头,含笑道:“有劳店家。”
老头应了声,继续去忙活。
喻新词拿过自己的那份面放在面前,加了甜料的放在对面,不加葱蒜的放在身边。
吃完,他过去结账,有人撞了他一下,“不好意思啊,没看着路。”
喻新词将包袱收紧了,语气温和,“没事。”
那人笑两声走了,边走边嘀咕:“撞的怪疼的,什么人啊,把一堆石头装包袱里。”
喻新词离开面摊。走出前方的界碑,就出京城了,他走过几步,脚步逐渐慢下,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城门高耸,望不见里面的繁华。
人间有皎月,游人意迟归。
那轮月,终是他无法碰触的。
喻新词转过身,望向南下的路:“新月的孩子若还活着,该会叫舅舅了吧。”
她用命换来的孩子,也不知现在何处。
……
东宫内乱作一团。
昔日风光的奴仆尽数被驱逐,待宋怀章再回到这里,里面已见不着一个人影。
他拖着步子,迈入明德殿。
在那四爪金龙椅上,却坐着一个人。
宋怀章愣住,从她的裙摆往上看去,一直到看到她的脸。
宋枝鸾像抚摸府上的狸奴一样,抚摸龙椅上的龙头。闻声,她轻轻一笑。
“兄长,你回来了。”
不是皇兄,而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