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贝比较高的尘埃
杨今予放下手机,闫肃见他一动不动背对着自己,连细微的呼吸起伏都察觉不到。
午后的卧室本是阳光明媚的,可此时空气里却充斥着冷寂。
过了一会儿,杨今予坐起来,脖子压得很低,表情全都藏在了头发里。
闫肃只能看到一个苍白的下巴尖,带着冷淡的锋利。
那寸下巴动了动,吐出的声音平静而讲理,却字字戳在心尖:“闫肃,这不是你会不会去看演出的问题,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想去,我绝对尊重你的选择。但你是主动答应过要去的,为了这个「答应」,《踏花少年》那首歌推翻重修了十多次,做到了最完美的状态,就只是期待在舞台上给你一个惊喜。答应别人的事,却做不到,不好吧?”
闫肃垂下眸。
杨今予轻轻扯了下嘴角,那苦笑还未来得及延伸开,便被自嘲代替。
他想起约会那天,也是这样。
那时是他反应快,首先替闫肃做了选择,主动把他推向另一边。
才没导致看到害怕的结果。
他也想过如若以后呢?面临更多更复杂的时刻。。面临最珍视的武馆呢?面临最信奉的教条呢?面临最尊敬的父亲呢?
当时谢忱一句「中央空调」直接戳中了他敏感的壳。他忽然就不是很确定,闫肃这样「博爱」的人,在以后的大是大非里,会把什么作为首选?
想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角色。
但他又总在闫肃细致的温柔里沦陷,觉得是自己没劲,这不鸡蛋里挑骨头吗?闫肃对他足够好了,何必咄咄逼人去纠结一个人的天性!
于是他将许许多多别扭的小念头,将迫切想证明自己的唯一性、迫切想索要自己的唯一性这种心理,全都怪罪到了「病」态上。
不怪闫肃,是你丫有病。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几天闫肃确实怪怪的。
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却没想到是有了离开的打算。
杨今予让自己坦然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顺着床边站起来,余光带过门口僵硬成一道雕塑的人影,兀自穿上拖鞋:“你在两星期前就决定要走,却瞒到今天才说,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意思。难道早一点说,我会拦着不让你走吗?”
“不是的,我。。”闫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你这些天逼我吃各种药,真的是希望我养伤吗?”杨今予突然抬起脸,直勾勾看向闫肃。
闫肃心头一震,忙道:“当然是想你快点好!”
“是。”杨今予悻悻点头。
“你是希望我能快点好,好让你自己走得不那么愧疚。”
字字诛心,正中要害。
闫肃脸上闪过慌乱,往前迈了一步想扶杨今予。杨今予却躲开了,自己撑着床垫,单脚站了起来。
“我居然还以为。。”杨今予没出息地哽咽了一下,随即偏过头去,喉咙轻轻滑动。等眼里的情绪被他强压了下去,才缓缓道:“我居然还以为是单纯的关心。”
说完,他推开闫肃,一瘸一拐进了隔音房。
闫肃急急追上去,却听啪嗒一声——隔音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最害怕的结果,还是来了。
可这也只是说出了万分之一,还有那更无法说出来的东西呢?
如果杨今予知道了那日他与父亲真实的对话。。闫肃根本不敢想。他顿时感到举步维艰,心脏不可抑制地颤起来。
想解释,又发现句句不占理,连道歉都显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