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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有锋(第2页)

是拼页。

不仅拼页,那段文字虽笔迹与上页近似,但力道微弱,尤其在“银两已发”一行的“发”字下,竟有极浅的重写痕迹。

乔知遥不动声色,继续看,越看越觉得那笔法不对。上半段字势起笔有锋,下半段却开始回避挑钩,仿佛换了人手,却刻意模仿原笔。

她将整页缓缓摊平,逆光之下,纸纹略现一层重影。

那不是普通的纸纹,而是极浅的一道拓痕,像是有人先在另一张纸上写好这段文字,再压在此页之下,用力描写、留出印痕,然后再用新墨照着那印痕重新誊了一遍。

乍看之下,前后笔迹接得极紧,几乎分不出哪里断过。但只要细看,就能看出后半段的“发”字起笔偏软,线条略失锋意,纸面墨色也比前文淡上一层。

乔知遥眼神渐沉,心中却无惊愕。

她已习惯了这种“看似不异”的假卷,那些调拨、誊录、附注的文字,只要落在不该落笔的人手里,就不再只是纸。

而这页,显然是其中之一。

她记得谢瓒说的话:“顾大人说,你知该怎么写。”

顾之晏未亲来,却以此卷作引,放在她案上——是考,是引,更是一步暗棋。

可他到底是想让她“照旧誊录”,还是想让她“看穿不写”?亦或,是告诉她:“有人在看你会怎么写。”

乔知遥忽然意识到,这一页,也许不只落在了她手上。

宫中惯不轻试人,若这卷真关涉敏旨,却只送她一人誊抄,那不是信任,而是押注。

可若此卷另有人也在誊写,却都未留痕、不曾质疑,唯有她一人在末页落下注记,那她便会主动暴露了自己看得懂。

她像被迫走进一个不明对弈的棋局,却不小心成了第一个开口的人。

而这一笔下去,她就不再只是“宫中小吏”,而是“那个识破了伪卷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她成为这样的人。

乔知遥垂眸望着案上纸页,笔尚未落,心却已比谁都清醒。

若她照旧抄了,不露声色,那她就是“识相”;

若她不写、不交,那她就是“不安分”;

若她写了,却标注“笔异”两字,那她就是应局之人。

不是顺从,也不是对抗,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入了局。

乔知遥沉默片刻,终是取笔,在那页纸末以极轻极细的字迹,另列一行小注:

“‘发’字笔痕不一,纸层有覆拓之痕,疑接卷。”

乔知遥不署名,也不加盖,只在文末左下轻写“乔”字小楷一笔。

写完,乔知遥吹了吹墨,合卷。

她知道,这卷不需她送,宫中自有内吏会来取。她该做的,不是指卷是否伪,而是确认自己愿不愿意留下自己的名字。

哪怕只有一个字。

午后时分,宫署有人入内收卷,她未抬头,只将卷推入指定卷筐中,便继续手中誊文。

直到整堂静了,窗外光影斜落,她才缓缓停笔。

这一日,乔知遥未与人言,亦未留笔迹太多,却在一页“不该再写”的旧旨之上,写下了自己第一句“识别”。

她知道,自己今日这笔,不是誊写,是入局。

第二日清晨,诰录署尚未开堂,乔知遥便被唤去中堂。

来传话的是一名中宫内使,年纪不大,眉目干净,说话却极稳。他手中持一纸卷函,卷面封得极细,朱笔标着“熙六附调·午次”。

乔知遥接过时,察觉那纸角略有湿痕,似是方才自雪雾中带来,边角犹带宫中藏香的味道。

“是要我重誊此卷?”她问。

内使却摇头:“不是。”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上官点名,要你誊这一卷。”

乔知遥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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