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了下灰兔的脊骨,后者身体微微发颤,不知是不是因为疼。
“是,还曾养过一只。”
柯岁不知他怎么说起了这个,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那只灰兔上:“犹记得是被捕兽夹弄断了腿,同伴弃它而去,它独自在原地朝我装可怜,我养了一阵,腿好了,它却跑回原来的窝里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养不熟,就不养了——不信,您松开它,看它跑不跑。”
“是吗?”柯蘅说着,便真的松手了,果不其然,那方才还楚楚可怜的小家伙猛然站起,唰地蹿下马车。
柯岁把目光收回去,嗤了一声:“您看。”
柯蘅淡淡道:“你可知道,那只兔子为何再也没回来过吗?”
柯岁没说话,马车外却惊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哪来的死物!溅了我一身血!还不快拿走!”
“……………”
柯蘅边擦拭手上的血迹边道:“现在不喜欢兔子了,所以,就养了一条狗?”
柯岁偏过头,掩去脸颊上的咬痕:“………什么狗?只不过是个会咬人的小畜生,我不稀得养。”
柯蘅笑了声:“养着吧,元真,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
“只要它不跟兔子一样总想着自己的烂窝让你伤心,我就不会对它做什么。”
柯岁略微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正要说什么,忽然车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请问,柯神医在吗?”
“什么事?”柯岁先掀开帘子,看见两张熟悉的脸——是大祭司身边的侍从。
“大祭司……”其中一人嘴唇不住颤抖,声音压得极低,“请神医过去一趟。”
什么事要请神医?
柯岁大脑空白片刻,很快明白过来为何比试会安排得这样急了。
“爹——”他呼吸有些急促,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回头看了柯蘅一眼。
“祭司大人在哪?”
柯蘅已经起身,匆匆下车,忧心忡忡道:“还请两位快快带路。”
。
辰时。
比试台下人声鼎沸,可在燧光阁深处的一间主屋中,却安静极了,极偶尔的时候,会有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响起。
正前方,一张黄花梨圈椅上,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垂着头颅,一动不动。
“柯神医——”
侍从引着柯蘅上前,踉跄跪在一旁,悲怆道:“求您救救大人。”
“大人今日卯时三刻灵力涸尽,此时已命悬一线,恳请尊驾施以援手,让大人能够撑过今日,待比试落定,方能保燧光阁火种不熄,传承不绝。”
“火种不熄……传承不绝……”
大祭司闭着眼,似乎连看一看眼前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扶在椅上的手背已经露出了云雾状的尸斑。
身已死,志犹存。他的体内尚有一股执念,借着这具尸体嘶哑地喃喃。
“圣火……一日不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