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下战书,一波一波压过了他的调。
是唢呐。
杨今予脑袋凑近闫肃,小声问:“高手在民间?”
闫肃也低声回他:“隔壁的秦叔,红白事做了几十年。”
来得正好,杨今予感到意外之喜。
他立即朝谢天打了个手势:“别去想谱,即兴合奏会不会?”
谢天顿时感到心虚。
他打小是古典入门的,古典乐严谨规格,心里有谱时他可以行云流水无所畏惧,即兴。。却是他的短板。
但那唢呐声挑衅了一半,又迂回起来,有意要引导一般。
唢呐起了个调,开出一条路。
谢天飞速练耳,捕捉到那个旋律,变调跟上了它。
随即,小号与唢呐一唱一和,一退一进。
相抗的同时,又诡异的和谐起来。
这两种乐器,本就同属于高音乐器,音色又独又霸道。
正好似两军交阵,双方将领兵戎相撞势均力敌,招招狠厉之下又存着惺惺相惜。
西洋乐与民乐狭路相逢,这场戏可遇不可求。
杨今予不自觉坐直了腰板,闭上眼,专用耳朵去捕捉硝烟。
几波高亢过后,唢呐恰到好处的骤停,然后蔓延式的拉长收尾。
小号也急刹阵势,点到即止,随之委婉起来。。
梧桐树在这夜开花了,淡紫色的喇叭垂头紧簇,昭示着春四月的蓬勃。
谢天面红耳赤,收了一个漂亮的尾音。
空气戛然而止。
他心脏止不住砰砰乱撞,大口呼吸着,看向叹为观止的观众们。
像是少年将领在巡逻自己的战绩。
这一战,酣畅淋漓!
世界宁静了几秒钟,连云层都凝滞在了细软的风里。
下一秒,曹知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句:“牛逼!!”
小姑娘平时被闫肃管着,从来不让说脏话,此刻却由心而发,吼了出来。
她一蹦三尺高,跳到谢天跟前,拽着谢天的衣袖原地蹦了蹦:“小天儿!你厉害啊!”
谢天还懵着,感觉世界朝他晕眩。他呆呆道:“我干什么了?”
反应了一会儿,他惊讶得瞪圆了眼珠,不敢确定刚才的即兴是出自自己。
谢天脸上的表情开始凌乱,瞳孔闪烁出不可思议的明亮,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卧槽!我干什么了??”
杨今予走过去,郑重其事在他肩上按了按,说:“服了。”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可以说是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