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七安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老农出了城,到安济馆外将夜姬由玉石小镜放出,会同楚元稹、金莲道人、恒远和尚前往剑州月氏山庄。
另一边,楚平生易容成许七安的样子,同镇北王偏将褚相龙、刑部尚书孙敏等人乘船北上,前往楚州调查血屠三千里一事。
临安的信他看了,没什么要紧内容,就是告诉他元景已经正式下诏至韶音宫,要她做好嫁人准备,陈贵妃已经找司天监的术士看过日子,定了三个月后的黄道吉日帮他们完婚,她还说不能亏待刚子,要带着女官一起过门。
楚平生算了一下,元景昭告天下纳仙妃的日子是在两个月后,还挺近的。
“许七安,我告诉你,虽然你有皇命在身,却也休想叫我凡事服从,调查血屠三千里一事,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方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长帆迎风,碧波翻涌。
南宫倩柔穿着一件青色常服,双臂环胸倚靠船舷,远望夜色下的垂柳长堤。
“……”
楚平生没有说话,依旧思考此次北行事宜,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带朱广孝和宋庭风,毕竟这二人日常与许七安厮混,对其性格、说话方式、行为特点了解颇深,万一某处表现不佳,被怀疑盘问却也是个麻烦,换成南宫倩柔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许七安,我跟你说话呢。”
南宫倩柔见他不答,回头怒目,逼人的英气中夹带三分恼意。
她一向瞧不起许七安,整天自诩开光和尚的大舅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夫天天在她这个四品金锣面前耀武扬威,摆一副官架子,若非魏公让她克制,以大局为重,早就报以拳脚,给他几分颜色瞧了。
“说什么?”
楚平生说道:“说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还是说你女扮男装,别有一番英姿勃发,难辨雌雄的独特风韵?叫人很有征服欲?”
南宫倩柔眨了眨眼,如此三次,方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小小银锣居然在调戏她,眉宇间原来积着三分怒气,如今变做九分。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女人看。”
“你讨厌,也改变不了是女人的事实,不过我倒有一策。”
楚平生毫不在意她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开光大师对朱成铸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若真不想做女人,不如请他帮你换一具身体,如此一来,里里外外方算男人。”
“许!七!安!我杀了你这狗东西!”
南宫倩柔受辱暴怒,右手握拳捣他面门,气劲劈风,呜呜作响,可见动了真怒。
楚平生轻挥衣袖便破了她的拳劲,又略偏头,暂避锋芒,顺手取下元景赐给许七安可以出入皇宫的鎏金腰牌:“你想以下犯上吗?”
面牌如面圣,南宫倩柔不敢怠慢,忍着怒火收拳退步,从牙缝里挤出二字。
“不敢。”
“你最好不敢。”
楚平生突然一把抓住由二人身边经过的一名蒙面侍女的手:“你要干什么?”
“哎呀,你弄疼我了。”
这艘船上不仅住着三司衙门特使与打更人,还有褚相龙及其随从,而褚相龙此次回京除开面圣求援,还肩负着护送王妃北上的任务。
王妃身边的侍女便是这般打扮,因为男多女少同乘一船,以丝巾遮面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钱袋掉了,钱袋!”
侍女指着他脚边一个银灰色布袋忍痛说道。
楚平生低头一瞧,果然看见船板的夹缝里躺着一个钱袋,便松开手弯腰捡起,拿在手里掂了掂,银子虽然不多,六七两是有的。
慕南栀这种丢银子法,放一般家庭就是个漏财货,妥妥的败家娘们儿。
跟电视剧里一样,真王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利用菩提珠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和容貌,扮成侍女的模样,南宫倩柔这种四品武夫难以识破她的身份,不代表楚平生也会被她蒙蔽。
“还给我!”
慕南栀以为他捡起钱袋是要还给自己,岂料这个可恶的家伙翻手揣进自己怀里。
“还给他!”
南宫倩柔看不过去,在一旁帮腔:“许七安,你连一位侍女的钱包都要抢吗?”
楚平生说道:“这算是我预支的救命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