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见她站在院子里,环抱双臂北望,到屋里打开柜子,拿了一件春节时才做的披肩,对折一下给女儿搭在肩膀。
已经进入四月,这股倒春寒却来得格外猛烈,仿佛回到了初冬。
她觉得这有点不同寻常,似乎女儿也是一般心思,不然这两天也不会总是站在院子里向北发呆。
“放心吧,宁宴没事的。”
李茹拍拍女儿沾染一丝寒气的肩膀,柔声安慰。
许玲月无言以对。
她看得是北方,北方是楚州,许七安去的剑州在南边。
“娘……”
“没回来吗?阿宝还没回来吗?”
伴着一道令人头疼的声音,蛊族妞儿丽娜牵着许玲音的小手走进院子,眼下天气正冷,她却是一副南方人打扮,穿着清凉的红缎小袄,裹一条露小腿儿的兽皮短裙,亮着小肚脐,银闪闪的脐钉贼扎眼。
许玲月嘴角轻颤,对这个一点不懂察言观色的南蛮妞儿十分抓狂。
“丽娜姑娘,我听说金莲道长与人宗圣子、恒远大师俱南下剑州做大事,怎不邀你随行,这些家伙如此轻视蛊族实力,实在过分得很。”
丽娜说道:“没事的,安济馆的孩子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而且婆婆给我的任务是寻找有缘人,托付七绝蛊,她还说人在京城,剑州自然是没有的。”
“蛊族长老交代你之秘事,你就……你就这么说了?”
“你们又不是外人。”
许玲月掐了大腿一把,她何止是没心没肺不懂人情世故,这是毫不见外,把自己放在许家一员的位置上,阿宝可不就成她的宠物了?
便在这时,许玲音舔了两下沾着她和丽娜口水的棉花糖,奶声奶气地道:“娘,姐,丽娜姐姐已经答应收我做徒弟了。”
什么?
收徒弟?
这是蛮族小妞儿与小豆丁的师徒日常?
不是外人的定义源于此?
李茹走到许玲音身前,一把揪住小女儿的耳朵:“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拜什么师!”
“疼疼疼。”
小吃货呲牙咧嘴,稚声抗议:“姐姐能拜开光哥哥做师父,我怎么不能拜丽娜姐姐做师父,我要学她一拳下去将木桩砸进土里的本事,把小菜墩儿、芽芽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前日许平志在后院做活,要往地里钉几个木桩,天天举石锁练臂力的爹与力战大鹅不胜的二哥抡了半天大锤完成的进度,丽娜两拳下去,不到半盏茶就完工了。
大家这才知道,瞧着细胳膊细腿细腰的南蛮小妞儿的爆发力有多恐怖,当时小豆丁一边拍手鼓掌,小嘴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定让那几个平日总爱欺负她的邻居小孩儿吃苦头。
都以为小孩儿心性,随口说说罢了,岂料人小鬼大,她来真的。
许玲月看看丽娜,看看志存高远的二妹,又看看恨得牙痒痒的老娘。
“……”
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没有关注许宅鸡飞狗跳的日常,转望北境。
从早上起床开始,她便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
皇宫,静心殿。
元景帝同样在看北面。
倒春寒的风呼啸而至,吹起那双能上台唱戏的丝滑长袖,拂动及胸的长髯,以及散在脑后,不冠不束的头发。
阴郁的脸上配有一双闪烁幽光的眼。
“此时……北边的战况应该很精彩吧?”
工部尚书刘珩安排人手到许宅闹事确实不是他的授意,却在他的计划内,这不过是整个图谋的一环罢了,为的就是让开光和尚知道,巫神教在暗中捣鬼。
以开光的秉性,事情断不能就此罢休,定要北上寻巫神教的麻烦,如此一来,便能够驱虎吞狼,让大巫师助力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