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我像你们这个年纪,喝空的红酒瓶已经可以摆满这间屋子了。”
同为法国人的医生耸了下肩,摆出一副“你别来诓我”的表情。
红酒可是法国的特产,是酒精味的葡萄小点心!谁从小没喝过几杯?
同样喝红酒长大的兰波说不过他,只好点头记下医嘱。
虽然按照之前答应高先生的要求,魏尔伦还需要再进行一次任务后惯例的心理健康评估,但兰波先以养伤为由,将它往后推了半个月。
这段养伤时间也是魏尔伦最安逸的时间,不用做任何体力训练,只学一些理论知识,再加上始终不能放松的外语学习。
尤其是库什图语——魏尔伦还惦记着兰波刻在狗牌上的那两行字,希望可以早日译读出来。
在吃饭这点上,魏尔伦倒没有觉得非常不便。
兰波会做些方便他用勺子舀着吃的蔬菜杂烩、酸奶油汤和牛肉炖土豆泥之类的菜,或者先帮忙将牛排或鳕鱼切成小块,再让他用叉子慢慢吃。
换衣服也是,他可以改成穿系扣子的衬衫,这样就不用让左肩大幅度活动了。
但唯有一点,魏尔伦总是难以适应。
——洗澡。
“我自己可以。”
魏尔伦再次强调了遍,但依旧被兰波冷漠拒绝。
“伤口不能碰水。而且,你还需要洗头发。”
“…………”
但是,在兰波面前脱光衣服……一瞬间展开的画面联想太具有冲击力,令他几乎难以抑制胸膛中的剧烈心跳声,耳朵同样开始发烫,一路蔓延至面颊。
好奇怪的反应。
被这股灼烫的热度烧得头脑昏沉,魏尔伦恍惚间想道。
明明以前在【牧神】的实验室里时,他都无所谓自己是穿着还是光着,手臂上扎进粗长的采血针或是别的东西……
是他的思想愈来愈接近人类了吗?
是兰波教给他的这些知识,让他产生了人类才会拥有的羞耻心吗?
但在那个医生面前脱衣服时,他并没有任何心理波动……
魏尔伦站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但兰波直接按住他右肩,就要将人往塑料小凳子上压着坐好——压了一下,没压动。
兰波:“………不准用你的重力异能。”
魏尔伦哽了下,默默收回那份无意识抵抗了兰波力道的异能;接着,又顺着肩膀施加的力道,温驯的在小腿高的凳子上坐好。
当衣服被兰波一件一件脱去时,他心底那股想要逃离这里的反应就愈发强烈,是一种与锻炼时截然不同的躁动情绪。
兰波也会在训练过程中检查他的肌肉酸痛情况,用指尖一寸一寸地捏过去,认真听取他对于每一处肌肉被按压时的反馈,并调整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那时的兰波每个动作皆专注、细致、一丝不苟,使他也将这件事看做某种惯例且严肃的流程,不会对它产生任何格外的看法。
但此时此刻,那双手仅仅是解完扣子、脱去衣物,将所有原本被遮挡的肌肤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时,魏尔伦就已经开始感到难言的局促。
“兰波……”
最后,他只是低低喊出声,视线却始终往下低着,偏去一旁,将角落里的瓷砖挨个数过去,完全不敢抬眼看人。
那块铜制的铭牌在胸口摇来荡去,又被魏尔伦探出右手捉在掌心,像是这样做就能让那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似的。
“闭上眼睛。”
但头顶只传来这么一句,声音很轻,带着点细微的笑意。
魏尔伦僵硬了片刻,还是服从这条指令,缓慢闭上了那双鸢眸。
柔软而温暖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发顶。
“你做得很好,”魏尔伦听见兰波这么说道。
“这是答应给你的奖励。”
在中东执行任务时,他答应过的,会用摸脑袋作为这次任务完成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