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低垂着脑袋的身体轻颤了下,似乎因电流而麻痹的身体尚未彻底恢复,肌肉尚处于轻微痉挛的后遗症中。
但他仍然听话无比,只在短暂僵硬后就勉强自己抬起腿,以一种比之前过来时虚浮许多的脚步跟上【R】。
连行走时的姿态都显得极为隐忍而克制,全身除脸外唯一露出的手背能看出发力明显的青色筋络,绷得很紧,线条清晰。
从露面开始直到现在,他始终一声不吭,被电击惩罚也只有张口发出的痛苦喘息,连半个音节也没有——几乎要令别人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瘦高男人——吕克也是这么想的,在把他们送到空着的那间房后,还刻意相当冒犯的一直盯着这个传说中的异能者看,打算等对方呵斥自己的反应。
不管杀手或异能者,哪怕只是普通人,也会很讨厌别人这样一直盯着看吧?多少会说“怎么了”之类?
【R】看出了瘦高男人的小心思,但也没阻止,只是佯装在端详这间客房的布置。
但吕克盯着瞧了半天,却发现对方的视线焦点始终只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压根不在意他的无声挑衅后,才相当遗憾地收回目光,对明显是二人关系中唯一主导者的【R】开口。
“就是这里了,R先生。”他说,“很抱歉,我们之前以为只有【13】一个人来,所以只准备了一间房……附近还有一间空房,但离这里一百多米,您看……”
“即使你们准备了两间房,我也要和13睡一起的。”
【R】轻声笑了下,“毕竟我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经纪人而已,倘若没有13保护,即使是一颗流弹也会要了我的性命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颇为柔和,兼之身形清瘦,浅金色的眼眸因病弱而显得幽郁,偏长的黑发末梢搭在锁骨略下方的位置,卷出优雅的弧度。
光看外形与气质,吕克真是难以想象这个如此无害的家伙,竟然能想出豢养异能者给自己当狗的疯狂念头。
“好的,既然您这么说,有事请随时联络我。”
吕克留下一部对讲机,在【R】动手关门前,又最后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看了眼站在房间内的那个长相漂亮的哑巴异能者,在心底啧啧摇着头,背手离开了。
唉。真是可惜了,明明是这么强大的异能者,竟然变成了连话都都不会说的哑巴,和一只听话的狗。
——咔哒。
“可以了。”
门被兰波彻底关上,并同时说出这句话。
魏尔伦顿时泄了那股勉强支撑身体的力气,整个人近乎是前扑似的跪在地上,小臂撑着地面,胳膊明显在颤抖。
不如说,他全身都在难以抑制的轻微发颤,是刚才那阵电击的后遗症。
如果刚才没有一直用重力减轻自己的体重,魏尔伦早就撑不住在半路就倒下了。
就像毒一样,魏尔伦的异能再如何擅长应对物理攻击,面对电流也难以抵消哪怕半分伤害。
“呼……呼……呼哈……”
迟来的喘息比刚才抑制时要剧烈得多,魏尔伦垂着脑袋,一只手的食指挤入金属项圈与脖颈肌肤之间,勾住、朝外拉开,似乎想要让呼吸间的气体交换变得更顺畅些。
这枚金属项圈勒得太紧,边缘处的皮肤都磨出了红痕。
兰波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手指摸上那道红痕,似乎想要仔细检查是否有流血——但魏尔伦的反应比刚才遭受电击时还要强烈,连动作与喘息都骤然一停,半晌才扭过脸看他。
“没…没什么事,”他哑着声音说,“只是还有点不适应。”
为了让这出剧本足够逼真,锁在魏尔伦脖颈间的电击项圈是实打实的异能金属打造,既厚又沉,一体浇筑,没有锁眼也没有松紧调节扣,平常的手段也不可能取下来。
只有等任务结束后回去,才有异能技师帮忙卸掉这枚沉重的项圈。
“刚才的电流强度是不是有点高了?”
兰波没有听魏尔伦的解释,而是用指尖认真地一点一点摸过去,确定没有任何破皮或流血。
魏尔伦却被那点柔软的温度磨得神经都在战栗,远比方才尖锐的刺激一直自末梢传递至大脑,却摧枯拉朽般的摧毁了所有残留的痛楚,仅剩下清晰而鲜明的愉悦占据无上领域,在贪婪的、本能的索求更多。
如果再像之前在浴室那样……
……不、不对。
现在不能这样。
魏尔伦压在地面上的指尖无意识蜷曲了下,凉而冷硬的触感反馈令那双鸢眸的虚焦逐渐散去,再度恢复的理性压制了一切。
他仍旧温驯的任由兰波对脖颈那处肌肤进行检查,但开口说话已经平稳许多。
“嗯,是有些。”
魏尔伦恢复力气,也撑起了身体,让自己坐起来——虽然跪坐在腿根上的姿态仍旧有些狼狈,但比方才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