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57章 转移矛盾（第2页）

御史大夫感到有些棘手：“如果要按照资历来的话，估计还得等个十年八载，在那之前，陛下总不能一直空置后宫吧？”

这话又把赫连皋给问沉默了。他自己也知道，臣子们断然不会让他后宫空置太久，但他实在不想让自己不爱的人占据他的正妻后位，他的后位，只能让——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燕晏的身影，赫连皋猛然惊醒，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且不说天下人能不能接受一个男皇后，而且还是个异国皇子，就算他真的力排众议立燕晏为后，也要考虑燕晏愿不愿意被放到本该是女子的位置上，从此被囚于后宫一隅，终日与后宫琐事为伴。

他觉得燕晏应该是不喜欢那样的，所以还是算了。

但真的要将后位拱手让给他不爱的人吗？后位是何等的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哪怕他再怎么宠爱燕晏，在真正的皇后面前，燕晏还是低了一头，也许还会受委屈，他断然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兰延见赫连皋眉头皱了又皱，不难猜测赫连皋在纠结什么，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折中一下，先不立后，只册封嫔妃，将后宫的管理权分到每位妃子身上，让她们共同管理后宫。这样一来解决了陛下的后顾之忧，二来陛下也能慢慢考核，选出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赫连皋见兰延竟然也跟着起哄让他册封后妃，不悦地看向他。

兰延并不介意，继续说道：“至于如何确定她们的位份，就先按生育和母族的情况分高低，从四妃到九嫔再到二十七世妇等等以此类推，每个位份都留几个空位，给后来之人晋升的机会，体现公平。等到后期，新进宫的汉人女子也成长起来了，陛下甚至可以从她们之中挑选合适的人来担任皇后。这样一来，就比较让人信服，嫔妃们凭自身本事上位，无关汉人胡人的身份，朝中的大臣也就无话可说了。”

御史大夫面露欣赏，附和道：“老臣觉得兰大人言之有理。”

赫连皋对于册封后宫之事还有些抵触，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来试图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那储君又该如何确立呢？你们确定这样不会引起夺嫡之争，从而演变成后宫和前朝的斗争？”

在这一点上，御史大夫就更加有经验了，他笑眯眯道：“谁规定太子就一定要是皇后之子了？这自然是能者居之。”

赫连皋烦心道：“再说吧，让朕先好好考虑。”

见赫连皋还不能下定决心，御史大夫起身正色道：“陛下，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最快融合两个族群的办法，您若想真的实现胡汉一家，天下太平，只能遵循这个规则，雨露均沾。老臣言尽于此，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说罢，他便告退了。

等御史大夫走后，赫连皋才长叹一声，对兰延道：“兰卿，你说朕该怎么办？旧部和汉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朕后宫里塞女人，朕又不能拒绝。朕一方面要借此安抚拉拢他们，一方面又要平衡双方势力，朕当皇帝之前，竟不知后宫也像朝廷一样复杂。朕的婚姻大事，竟然也不能由朕自己做主了。”

兰延转了转眼珠子，这才不紧不慢地给他出谋划策道：“谁说胡汉联姻，就一定要陛下您亲自出马？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就将那些重臣之女许配给他们，不也是一样的吗？到时候，他们只会为哪位皇子能够成为储君而费尽苦心，不会再来指指点点您的后宫了。”

赫连皋闻言不说话了，就静静地看着兰延许久，看得兰延满头雾水，出声问道：“可是臣说错了什么？”

赫连皋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朕没想到，兰卿这个脑袋，竟然还能想出这样正儿八经的主意来，要知道上一次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听出赫连皋在挖苦自己，兰延也不恼，依旧微笑道：“这一招就叫做转移矛盾。”

虽然兰延提出的办法能够解决困扰赫连皋已久的一大问题，但这并不代表赫连皋就不用册封后宫了。特别是立后之事，就连极力撮合他和燕晏的兰延，都认为他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女人来当皇后，想到这点赫连皋就觉得烦。

哪怕立后封妃只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赫连皋还是不爽，连带着看兰延都不顺眼了，突然翻脸道：“行了，你也退下吧。”

兰延有些莫名，不知自己哪里又惹赫连皋不高兴了，他这提议不是挺好的吗？但看到赫连皋对自己越来越不和善的眼神，兰延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识趣点开溜，说不定明早又要去城门口挑粪了，所以他只能麻利地告退。

走出承明殿后，兰延呼吸一口外面自由而新鲜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叹息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真是诚不我欺。”

他正要离去，远远地就看到燕晏的马车往这边来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特意站在台阶下等燕晏过来。

燕晏从马车下来，看到兰延就站在路边，惊喜道：“兰大人你也在，好巧啊。”

兰延微笑道：“臣刚从承明殿出来，看到殿下来了，特意和殿下打个招呼再回去。”

见兰延要走了，燕晏还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也是来找陛下的呢，上次我说有空请你吃饭，这些天却一直被曹公公管着不能出宫，都没能履行承诺，兰大人不会怪我吧？”

兰延笑道：“怎么会呢，等哪日天气好了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燕晏点头：“行，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我就出宫找您和脱脱哥玩。”

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来，嘀咕道：“话说我都好久没见过脱脱哥了，他一直没进宫找我玩。”

听到这话，兰延也想起来了，上次赫连脱脱无意中被他牵连，至今还禁足在家没能出来，真是太惭愧了。

但他也不能跟燕晏说赫连脱脱是被吃醋的赫连皋禁足了，只能借口道：“估计也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不能出门吧。”

燕晏想想也是，便不纠结了，对兰延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改天再去找你，现在我要去找陛下玩啦！”

兰延点头道：“嗯，殿下去吧，正好陛下也在为一些事情而烦心，见到您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燕晏闻言好奇道：“咦，他为什么烦心呀？”

兰延无奈摇头：“臣也捉摸不透，殿下到时候问就知道了。”

燕晏本着做好事的原则，仗义地应了下来：“行，让我去哄哄他。”

说罢，他就哒哒哒地顺着台阶而上，兰延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前，这才慢悠悠地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