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34章 赏脸（第2页）

吃饱喝足，燕宴回到自己的帐篷，曹喜见他将自己的脸弄得像花猫一样，身上还都是鱼腥味，连连叫唤道：“我的小主子诶，老奴就离开半天，您去哪里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燕晏今晚吃得很开心，虽然没有喝酒，但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看到曹喜，他就扑上去抱住曹喜撒娇：“曹公公，你今天去哪里了，都不早点回来，我们把鱼都吃完啦！”

曹喜拿撒娇的小殿下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慈爱地哄道：“老奴今天去城里办事了，没能照顾小殿下，是老奴的错。”

燕晏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城里办什么事呀？”

曹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但燕晏主要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件事上，问过之后就忘了，也没要曹喜回答。

他放开曹喜，屁颠屁颠地跑到矮桌后面，拿起笔纸跃跃欲试道：“我要给父皇写信告诉他我今天吃到了自己捕获的食物，我已经长大啦！”

他趴在桌上开心得写写画画，将信写好后交给曹喜，看着曹喜将他的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

曹喜抬头，看到他蔫蔫的样子，又诧异又心疼地问道：“小殿下您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燕晏委屈地扁着嘴，跟曹喜诉苦道：“我给父皇写了那么多信，但父皇一次都没有给我回信，他是不是没有收到我的信啊？还是说他收到了却不想回，他是不是不爱我了？难道宫里又有娘娘给他生了别的儿子，他把我给忘了？”

曹喜没想到他是为这事伤心，但想到皇帝送燕晏来和亲的初衷，不管是皇帝还是燕晏都是可怜人，他也不知道该偏颇谁，只能哄燕晏道：“陛下肯定收到了您的信，也认真地看了，可能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没有时间给您回信吧。”

听了曹喜的话，燕晏总算是安心了一些，但从小缺少安全感的他还是再三跟曹喜确认道：“真的吗，父皇真的没有忘了我，也没有宠爱新的弟弟妹妹？”

曹喜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您才离宫多久，还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吗？后宫已经很久没有皇嗣出生了，怎么会有弟弟妹妹跟您争宠呢？”

燕晏想到父皇都已经七十几岁的高龄了，想要跟嫔妃们给他生弟弟妹妹确实有些困难。他确定自己的地位无人撼动之后，终于放心了，但他还是很介意父皇一直没给自己回信的事。

他趴在桌上闷闷不乐道：“那父皇什么时候才有时间给我回信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这么长时间呢，我好想他呀。”

曹喜怜惜地看着他道：“陛下虽然没有给您回信，但他心里肯定是特别牵挂您的，您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呀。”

燕晏听着曹喜安慰他的话，渐渐睡了过去，只是在睡梦中，他还在呼唤着父皇，委屈得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南国皇宫的皇帝寝殿里，老皇帝今晚又是一夜无眠，除了病痛的困扰，更多的是对燕晏的思念和担心。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能起身，下意识地对着床帐外的宫人喊道：“曹喜。”

很快就有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应道：“陛下，奴才在。”

听到不属于曹喜的声音，老皇帝才反应过来，曹喜已经被他派到燕晏身边伺候，随着燕晏去北国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他这辈子估计再也见不到曹喜了。

曹喜已经在他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和左膀右臂也不为过，他用曹喜用得最顺心。于情于理，曹喜都不应该随燕晏去北国，但他不放心燕晏一个人远在北国，身边得有个可靠的人照应，思来想去，也只有曹喜最合适最让人安心，他只能忍痛割爱。

见帐内没了声音，外头的太监又犹豫着唤了一声：“陛下？”

老皇帝回过神来，对他道：“掌灯，将抽屉里的信拿来给朕。”

太监很快就点了灯，将攒在抽屉里厚厚的一沓信纸拿来。老皇帝苍老的手掌轻轻抚过这些已经被他翻烂的信纸，怜爱的神情像是在看什么珍贵的宝物。

这些都是燕晏这段时间写给他的信，每一封他都认真地看过，并且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以此来寄托对燕晏的疼爱和思念。但他没有一次给燕晏回信，身边的太监问起，他也只是无奈一笑，并没有作答。

他想用这种看似绝情的办法来斩断和燕晏的羁绊，这样燕晏就会怨恨他，再也不会想念他，也不会再想回到南国，独自一人在北国就不会显得那么孤单可怜了。

燕晏会在北国开启新的人生，自己给燕晏的财富足够燕晏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也许他会遇到很好的朋友，也许会遇到爱他的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儿孙绕膝，幸福地过完一生。

他能给予燕晏的，就只有这些了，这也是他亏欠燕晏生父的，这样一来，他心中的愧疚就会减少一些。

“如果这样，等我下去见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对我少一些怨恨？”

老皇帝目光穿过这些书信，仿佛看着一个虚无的地方，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