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晏哪里敢受,急忙站起来躲开,连连摆手道:“张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我是晚辈,怎么可以受您这样的大礼?”
御史大夫潸然泪下道:“您是我恩师之后,我无法报答恩师的教育之恩,这一拜,就当是给他老人家的。”
燕晏想到自己祖上已经在战乱中家破人亡,也不禁悲从中来。他跪在御史大夫跟前,哽咽道:“张大人请起。”
御史大夫却端详着他,不住地说道:“像,真的像,差不多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以前老臣看到您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就是缘分啊。小殿下,原谅老臣现在才认出您来。”
燕晏见他还喊自己小殿下,不免感到有些尴尬,对他说道:“张大人也知道,我并不是南国的皇子,您也不用喊我小殿下了,就喊我名字吧。”
御史大夫便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小公子。”
燕晏哭笑不得:“叫我名字就好了,您算是我父亲的同窗,我还应该尊您为长辈呢。”
御史大夫却坚持道:“老臣曾在您祖上门下做门生,您曾祖父和祖父对我恩重如山,这声小公子不论如何您都要受下,不然老臣良心难安。”
见他执意如此,燕晏便没了办法,只好无奈道:“那就由您吧。我听陛下说,您曾经认识我父亲,那您今日可以跟我说说我父亲以前的事迹吗?”
说起往事,御史大夫又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道:“老臣今日进宫求见您,正是为了此事,您且听老臣细细跟您道来。”
从御史大夫口中燕晏得知,他的生父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郎。
父亲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十二岁便可以写好文章,还周游各地增长见闻,写出脍炙人口的作品,十五岁时,便有了入朝为官的资格,比他还要厉害。父亲芝兰玉树,高风亮节,占尽风流,用完最美好的诗词成语来形容他都不够。
燕晏听得都入迷了,听完还有些遗憾地感叹道:“可惜像父亲那样完美的人,我却一次都没见过他。”
说到这个,御史大夫也很痛心,又问他:“您在南国待了那么多年,可知道他是怎么沉寂的?”
御史大夫还是不能接受晏宴英年早逝的事实,所以他不忍心问他是怎么死的,而是用了很委婉的问法。
燕晏看着御史大夫痛心的模样,若是知道父亲的死因那么不堪,会不会对父亲很失望。他可以对赫连皋坦白一切,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希望能够保住父亲的脸面。
所以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对御史大夫说:“我父亲他,听说是因为南国先帝而死,先帝愧对于他,所以收养了我。”
御史大夫听了这话后,顿时露出敬佩的神情来,赞叹道:“令尊英勇忠君,果然是吾辈楷模。”
听到御史大夫对父亲这么高的评价,燕晏都有些脸红。他不愿跟御史大夫多谈父亲在南国的事,便适时转移了话题。
“我听陛下说,你们已经通过了科举制度,明年就要实行了?”
说到朝中之事,御史大夫也认真起来,回答道:“是,经过陛下和老臣的不懈努力,终于说服了所有人。明年开春,将会在全国各县举行童试,考上的童生便是秀才,可以进行八月份的乡试,第二年春,将会在长安举行第一次会试,然后是殿试,最迟到第二年六月,第一批人才便能进入朝廷,为国效命。”
燕晏算了算时间,他刚好可以赶上所有考试,他对御史大夫说出了他的打算:“我想参加明年的童试,我想考取功名,为北国朝廷做出一些贡献。”
闻言,御史大夫诧异地看着他:“小公子……?”
燕晏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我已经不是南国人,北国收留了我,那我就是北国人了,为了报答北国收留我的恩情,我愿意奉献出我的人生,为北国的百姓谋福利。”
御史大夫很久没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他看着燕晏,就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相信燕晏能够做到。
他十分感动道:“小公子能有这样伟大的抱负,老臣深感欣慰,相信您父亲在天之灵,看到您这样也会很高兴的,陛下应该也一样。”
说到赫连皋,燕晏对御史大夫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恳求他道:“这件事您暂时替我保密,不要告诉陛下。”
御史大夫疑惑道:“为何不能告诉陛下?”
燕晏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如果他知道我要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他一定会觉得我多此一举,直接认命我为某某官职,那样对别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也不会有人服气我。所以我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哪怕要考很多次。”
御史大夫感叹道:“这一点您跟您父亲真是十成十像,您父亲当年也是这样说的,看到您这样,老臣真是替您父亲感到欣慰。”
燕晏嘿嘿笑道:“张大人过奖啦,我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讨教您呢,希望您不要嫌弃我才好。”
御史大夫表示道:“您有用得上老臣的地方,尽管来找老臣,老臣一定倾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