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如今法家所主张的律法都是明文规定,可以称之为成文法,而道德作为百姓约定俗成的习惯,属于是习惯法。”
“前者以外力强力约束百姓,后者则是强调百姓的自我约束,内外结合。”
许青缓缓解释着自己的看法,引得一旁的韩非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兄,你这说法倒是新奇,让人豁然开朗。”韩非若有所思的说道。
本来韩非以为许青所主张的礼法并用是和他老师荀子的主张一样,在推崇周礼的同时,强调律法的作用。
但许青的看法,比他老师更加深入,像是完全站在儒法两家中间,取长补短。
“不过是一家之见罢了,不值得为外人道也。”许青说道。
他这话也就是吹吹牛逼了,真要是施行起来,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任何可行性。
律法好统一,但道德这种价值观,只有主流不可能统一。
“不,许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我豁然开朗。多谢您的指点,非受教了。”韩非郑重的对许青拱手说道。
许青刚才的话,尤其是针对他所主张的以刑止刑和事皆断于法的各种弊端,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学说之中存在的漏洞,帮他指明了自身学说未来发展的方向。
单凭这一点,韩非觉得自己称呼许青一句老师都不为过。
“韩兄客气了,不过我们这是走到什么地方了?你该不会带错路了吧?”许青看着四周的场景,将话题岔开了。
二人谈话间,早已从官道走脱了,现在二人位于一处山谷口,四周树木荒芜,薄薄的雾气环绕,给人一种诡异不详的气息。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当初列子隐世郑国四十余年,后出世传贵虚学派,并在新郑城外的隐居之所开设学堂,收徒传道。”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列子,将这处山谷称之为隐贤山。”
“然韩国灭郑,攻破新郑之后,杀降卒五千余人,因此这隐贤山便有了新的名字,断魂谷。”
韩非环视着四周荒芜的树木,最终看向许青说道。
“九公子啊九公子,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许青看着韩非摇头说道。
他算是明白韩非绕这大一圈子是干什么了,说到底还是希望能够拉拢他。
“嘿嘿嘿,我若是不耍点小聪明,许兄能够跟我来断魂谷吗?恐怕您听到这三个字,就直接拒绝了。”
韩非对着许青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脸上带着贱笑。
他的目的的确是拉着许青来断魂谷,但是他也没有欺骗许青,断魂谷当初的确是列子隐世的场所。
“韩兄,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我并不想要参与进鬼兵劫饷这件事麻烦事吧。”许青看向韩非说道。
见许青已经摊牌,韩非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严肃的看向许青说道
“我当然看出了许兄的想法,说来您可能不信,虽然我们相交不深,但我一直将你当做知音看待。”
许青疑惑的看向韩非,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竟然让韩非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难道你也喜欢你两个小妈?”许青心中不由得想道。
看着许青疑惑的神色,韩非继续说道
“当初我之所以离开韩国游学,并非是我想要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
“年幼我便以才智远超常人而著称,韩国上下无不将我当做韩国振兴的未来,而我自己也是将振兴韩国当做己任。”
“然而祖父病逝,父王继位之后,权臣当道,对外孱弱。而我失去祖父的庇佑之后,便从众望所归瞬间沦落为所有人所忌惮的境地。”
“我的父王、朝中的官员、秦赵魏楚等列国,无不想要置我于死地,只因为他们都不希望韩国能够振兴,重振劲韩之名。”
“为此,我不得不放浪形骸,沉溺酒色,引得所有人对我失望,最终让父王将我赶到小圣贤庄求学,从而以求自保。”
许青看着袒露心声的韩非,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在浑浑噩噩的韩国之中,韩非作为清醒者,其本身就是一种罪,会引得所有人将其当做敌人。
“我以为我是孤独的,但去年我从儒家的渠道得知了韩国朝堂的局势,了解到了你的事迹之后,便发现原来韩国之中有人和我一样。”
“你虽借助宠妃得势,大行贪污受贿之举,看起来像是贪财好色的宠幸小人,但这都是你的自保之举罢了。”